孟有野的鼻子較為敏感，因為不知道彆人身上的味道是不是自己能接受的，所以一直不喜歡離人太近。

還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姨母家的表弟喜歡拉上他去跟同學打籃球。運動完後很暢快，但等他們頂著一身汗臭和各種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味道擁抱過來的時候，總能熏得他失了半條命。

也許在上學時期被“迫害”出了陰影，孟有野隻偶爾在明麵上與人稍微靠近些，私底下很少與人一步之內相處，就連西柚當初也是被嫌棄了很久才能允許近距離接觸的。

“你……”時以進看清了他脖子的痕跡，右臉還紅著幾小片區域，整個人看起來不像露臉時神采奕奕。

洗手台上亂擺著棉簽和幾盒藥，他微眯了眼，上麵都是各種軟膏，其中有兩種以前幫人買過。

孟有野甩甩手上的水，後退兩步拉開距離，淡淡道：“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人家已經放出態度，自己也不必端著熱臉蹭上去。時以進點點頭，沉默地進了隔間上鎖放水。

外麵很安靜，隻有水聲斷斷續續的響起，前麵還是偶爾開開關關，過了一會兒應該是實在忍不住了，一直沒停。

由於午飯吃的太雜，下午還被身邊那個不省事的拖去一家所謂的“網紅冰淇淋”店，現在報應來到肚子裡。

等到腹部釋放完壓力後，時以進習慣性地伸進口袋，突然身子一僵，手裡什麼東西都摸不到。

他的腦子現在就像一盆麵粉裡被潑了桶水，攪得一團糊。

因為有些微的潔癖，時以進總覺得外麵提供的很多東西不乾淨，平時出門必備紙巾在口袋裡。

今天下午化妝的時候，First嫌棄自己的黑色正裝太素，非要跟他的白色西裝換，美其名曰“白色和金發更配”，這一換就忘記把平時備下的東西拿過來了。

時以進忍下想要罵出口的臟話，手指在口袋蜷縮又張開，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轉向左側提供的公共廁紙，麵色複雜地向下掏。

觸不到廁紙邊緣，他心裡的一根弦驟然繃緊，冒起不好的預感來，顫顫地打開紙箱，裡麵空空如也。

草。

時以進認命地閉了閉眼，好看的五官逐漸扭曲起來。

他發誓，下次絕不會再有比這更令人尷尬的事情。

糾結兩分鐘後，念及自己的SOLO賽就快了，時以進小心斟酌道：“兄……兄弟……”

外麵洗手台的水聲依舊沒斷，也沒有人回複。

他沒聽見？還是……他走了嗎？

“在……在野……”時以進提高了音量。

這次外麵的人似乎聽見了，關了水龍頭，等著他把話說完。

廁所沉默了半分鐘，對時以進來說，就好像過了半輩子，每個毛孔都透露著尷尬二字。

他極其難為情，“你能借我幾張手紙嗎？”

話一說完，外麵還是安靜著，沒有人接。

不知道在野現在什麼表情，但他自己的麵色肯定不是那麼好看。

豁出去了。

心裡一橫，時以進屏息道：“你幫我在旁邊的隔間扯幾張就行，我……”

還沒等他說完，隔間的門被不輕不重地叩了兩聲，隨後門下的寬縫探進來一隻手，拿著包完整小裝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