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女人的求饒有了效果，東凝安安靜靜窩在陳芃芃溫暖又有力量的臂彎裡當鴕鳥，衣衫不整頭發淩亂的樣子女人可沒空管，她自己也是一樣的狀態。

“帶你看星星去。”

如負釋重，肩上的擔子少了些許重量，陳芃芃整整懷裡紅著耳朵尖的東凝的衣物，幾乎是哄著他去看星星的弱小，眼前亮光閃過，二人一同出現在三樓開放式陽台，一抬頭就滿天繁星。

長呼一口氣，看著完全被吸引注意力的東凝，一個頭兩個大的陳芃芃早知道就不惹他，自己真是欠。

唾棄完自己後，陳芃芃她往樓梯口下方看去，隱隱約約各種物體的位置，推測這個點大部分人應該都在睡夢中，也就留一絲警惕後撐著後腦勺看歡天喜地的某熊了。

饒是經曆過宮廷生活的奢靡與精彩，可現在自由自在的一個人趴在斑駁生鏽的欄杆上，入眼滿是星星點點堪比宮中燈火般絢麗，湛藍色夜空中點綴著白色珍珠光澤的顆粒，要是這夜空是一匹絲綢定讓貴族們搶得頭破血流。

沒啥感慨的陳芃芃見他完全沉浸在這星空下的浪漫氣氛，也不好意思出聲打擾，靜靜點開電子屏幕的地圖。

北歐的寒冷天氣造就了絡腮胡蒙厄軍隊的強悍；南山的草原風光養育了壯碩的紅棕馬匹；東女的血色瑪麗培養了嗜血而好戰的危險分子。

還有一個……

陳芃芃她的目光淩冽鄭重地點在電子地圖上，位於三不管地帶的底下深處——斯洛洞穴，惡魔的地下王國。在那裡一切被道德所約束的條件，都成為了揮霍的不夜城裡的紙醉金迷。

會不會毛小姐在那裡？

壓下心底的忌憚和不悅心情，神色凝重腦子不轉圈開始走神，一條新聞大字標題映入眼簾打斷了陳芃芃在發呆的無所事事。

「神秘人屠戮東女數萬百姓，王室奮力抵抗發現其惡魔身份。」

看到新聞報道的荒唐毫不掩飾地笑出聲來，怕自己聲音過大而心虛抬頭，目光闖進了東凝他疑惑的眉宇間，陳芃芃下意識自然示意他往上看，東凝果然被深邃的夜空吸引注意力，鬆一口氣。

靠在樓梯口的陳芃芃認真劃拉著電子屏幕，感受著自由的喧囂的東凝後知後覺感覺自己被恥笑了，不自然地扭過來偏要挖苦這女人一番心裡才舒坦，靜悄悄躡手躡腳走到陳芃芃身邊，眼眸低著似乎在發呆。

膽大心細東凝抽動鼻子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不是衣物上的角皂味，也不是汗臭味，不由自主更加拉進距離，專心一瞬間抬眸看去。

左耳延伸出若隱若現的黑色紋路，提抽著鼻翼嗅嗅，有熟悉的味道，好像墨水般濃稠，再三確認就是母親身邊的味道，怪不得自己願意黏在這個窮凶極惡之人的懷裡，反應過來時大眼對小眼。

這才發現自己過於認真，整個身子又快鑽進某人瘦弱的包圍圈裡，驚得連滾帶爬差點越過靠在牆壁上的陳芃芃讓其摔下樓梯口。

幸虧陳芃芃快如閃電摟住小熊的身子，才沒有鬨出大動靜。

像幼鳥一樣瑟瑟縮回來又撞進陳芃芃的你有什麼事的詢問目光裡，紅著臉乾脆利索直接抱住女人縮她懷裡當抱枕，磕得陳芃芃她下巴通紅，後腦勺嗡嗡響。

疼得閉上一隻眼睛，伸出撐在地上的右手撫上自己的額角，順帶挪挪屁股讓整個人癱在牆裡，心裡憔悴的仿佛經曆了紅塵世事的無可奈何。

“小祖宗啊，你可真……在下無話可說。”

“滾呐，要不是因為你，我會淪落至此？”揪著衣領不放，嘴裡倒是不饒人，一半是尷尬一半是害羞，總之就是不服氣這個女人。

聽見東凝這般天真的話語，陳芃芃扯開嘴角輕蔑一笑，要不是東凝在她懷裡看不見她的表情，否則高低都要鬨一鬨，像西西弗斯一樣綁架死神。

“噓……”伸出食指輕輕搭在他的嘴唇上，眸子暗流湧動，陳芃芃意味深長地說：“出門在外，這世道人心，難測。”

真像隻剛出生的小羊羔，潔白又美麗。毛小姐真是愛惜人才……

陳芃芃感慨著溫室裡的東凝，垂眸輕微搖頭；瞪大的眼睛被驚擾到而直起腰板，詭異的氣氛在發酵、蓬鬆，畏縮縮指尖繞動指甲尖銳的地方——

未知的恐懼。

“你會傷害我嗎？”

聽到東凝他的話，出乎意料，陳芃芃第一次認真看他的眼睛，神色都是難以置信，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的惶恐和不安。

第一次，東凝見眼前的女人情緒波動有點大，自己被她擄走時她一直是氣定神閒，還有自己被困在幽閉環境裡，她也是胸有成竹的慢條斯理。

112號好奇怪，會不會是遊戲經曆導致的？

但東凝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可陳芃芃她身邊的味道讓他非常安心，不由自主也沒動腦子脫口而出這樣不著邊際的話語。

女人陷入沉思，死一樣的沉寂，夜空下星星點點像湖水裡攪動的陰陽魚，一瞬間陳芃芃真的不明白他，這隻是自己的一時興起……

但她還是說：“不會。”

看不出她態度的變化，但是東凝就是知道麵前的女人不會對自己說謊，這種沒由來的信任著實讓東凝不知所措，隻好拽緊陳芃芃的袖子。

“我承諾，你的安危永遠是我的第一宗旨。”

稀疏平常的語調確是不容置疑的肯定，第一次被告白的東凝一時間無法接受，陳芃芃她不像以前母親派來的騎士身上的集體意識，而是出於她個人的意願。

“你是我母親的人嗎？”不然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後半句東凝沒敢問出口，第一次讓處處受到限製的東凝感受到真實的保護，而不是害怕自己亂跑出事而受到處罰的工作職責。

陳芃芃不想停留在這無聊的話題——她根本不知道答案的問題上，俏皮地轉移話題，說：“你可是我通關副本的關鍵！”

……老板救我，112號發現這個角色皮下的小熊玩偶了，我快裝不下去了！

似乎理解了這番話的東凝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安靜下來，不然陳芃芃保不齊還要被折騰瘋。

“天要亮了……”

東方魚吐白天色逐漸亮起來，一輪紅日冉冉升起，趁著霞光還睡眼朦朧，陳芃芃收拾起昨日的胡思亂想，低頭一瞬間東凝再次進入異次元口袋，下一秒一口鮮血突兀出現。

捂著胸口彎著腰的女人，露出痛苦的神情，頭暈眼花像夏日午後的毒辣太陽，中暑般的幻覺席卷四肢。

捂住瘦弱的胸膛陳芃芃倒是無所謂，直起腰板拿腳狠狠擦去痕跡，一手扶著欄杆瀟灑從空中翻越，穩穩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