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贓 我親自打殘你!(2 / 2)

三位姨娘,蓮姨娘坐在主位,兩位姨娘分坐在兩側,二小姐葉嵐音臉色難看地挨著杜姨娘坐。

除了他們,府裡最小的四公子也在。

四公子今年才六歲,因著年齡小,將軍寵愛,他整個人胖成了一顆球,窩在雲姨娘懷裡吃糕點。

除了下人,所有人都坐著,隻有澹台燼站著。

倒是蓮姨娘先道:“三姑娘回來了,來得正好,府裡發生了一件大事,想必你也聽說了。質子是你的人,妾也為難,三姑娘看,要不這件事,你來審?”

說著,她讓出主位給蘇蘇。

蓮姨娘雖然偶爾幫著老夫人主中饋,但她不過一個妾,蘇蘇是唯一的嫡女,她一進來,蓮姨娘自然不敢再坐主位。

其餘兩位姨娘,也忙跟著朝蘇蘇行了個李。

葉嵐音被杜姨娘撞了一下,臉色難看地喊:“三妹妹。”

蘇蘇坦然坐下,小廝連忙給蘇蘇倒了杯茶。

蘇蘇喝了口茶水,看向被扣住的澹台燼。

他衣衫被人扯亂,地上一個陳舊的平安符,平安符上有腳印,顯然被人踩過。

澹台燼的目光,落在那個平安符上。蘇蘇進來,他毫無反應,連抬眸看蘇蘇都不曾。

“蓮姨娘,既然先前是你們在審問,那現在便繼續吧,我聽著就好。”蘇蘇不想插手,她知道自己對澹台燼沒有好印象,她摻和進來,難免有失公允。

此言一出,澹台燼倒是有反應了,他抬起頭,冷冷看蘇蘇一眼。

“既然三小姐吩咐,妾便繼續了。”

“質子,一來,這麼多年,府中財務從未失竊。”蓮姨娘看著白衣少年,言語中的意思很明確,而澹台燼來府上,不過三月,就有這麼多財物失竊。

“二來,庫房隻有主子們能靠近。府中眾人,都有月銀,但是質子你……”蓮姨娘頓了頓,沒把話說明白。

眾人卻明白,澹台燼雖然也算府裡的半個主子,但是將軍府可不會給他月銀。

一個敵國戰敗的俘虜,給口飯吃就算好了,還是看在他和三小姐關係的份上。

澹台燼抬眼,說:“不是我,我沒做過。”

蘇蘇交疊的手指緊了緊,其實依她看,蓮姨娘這些說辭太勉強了。

澹台燼在府裡地位低下,因為原主對他的態度不好,他地位形同下人,去庫房本就很難。怎麼能憑猜測,就妄定一個人的罪?

再者,蘇蘇看少年一眼——

額發遮住他陰鬱的眼睛,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活在陰暗中的生物,暗沉不討喜。

蘇蘇信澹台燼未來會暴虐殺人,但這種盜竊財物的事情,她覺得不是他。

杜姨娘語調尖銳道:“不是你,難不成還能是府裡其他公子?質子,我們將軍府好心接納你,你就是這樣回報的?莫不是從小沒人教規矩,現在才手腳不乾淨吧?”

這話說得難聽極了。

雲姨娘懷裡的四公子,跳出雲姨娘懷抱,跑到澹台燼麵前,踹了他一腳:“敢偷將軍府的東西,我要讓爹爹打死你!”

雲姨娘連忙把四公子抱回來:“卓兒,不許胡言!”

澹台燼眼尾微微泛出猩紅之色。

他冷冷重複道:“我說過了,不是我。”

因為杜姨娘和四公子的直白,和平審問表象,被擊破得粉碎。

蘇蘇心裡莫名堵得慌,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腦海裡卻猛地想到爹爹沉痛的臉。

青衫仙尊說:“這些年,我們修仙界無數尊者隕落,包括你大師兄,為了宗門,死在那邪物手中。蘇蘇,你是修真界最後的希望,此去五百年前,切勿心軟。”

蘇蘇平複了下呼吸,反複告訴自己,澹台燼並非什麼好人,這才忍下衝動。

蓮姨娘攤開手,露出一隻精巧漂亮的白玉耳墜:“那質子如何解釋,身上的這一隻耳墜?”

澹台燼看著蓮姨娘手中的耳墜,緊緊抿唇。

蘇蘇也看向那隻墜子。

蓮姨娘:“碧柳,你來看看,這隻耳墜,是三小姐的嗎?若是三小姐的,倒是我等失禮了。”

當然不可能是,蘇蘇心想,原主討厭澹台燼都來不及,怎麼會把女孩子的東西送給他。

蘇蘇清楚,其他人也清楚。

蘇蘇想到什麼,看向澹台燼。

她想,她知道這是誰的東西了。

澹台燼竟然貼身藏著,這點可憐又陰暗的心思,的確見不得光。

碧柳上前來認了認,道:“蓮姨娘,這隻耳墜不是我家小姐的。”

“質子如何解釋?”

澹台燼目光森然,沒說話。

倘若先前,他眼裡還帶著些許憤怒,現在眸中就隻有一汪死水。

蓮姨娘對著蘇蘇盈盈一拜:“三小姐也看見了,質子不願解釋。”

葉嵐音哀怨地道:“質子,嵐音平日裡,沒得罪過你。你可否將姨娘為嵐音準備的東西,還回來?”那可是她的嫁妝!

她們竟然就這樣輕飄飄的,將一個屈辱的罪名,安在了澹台燼身上。

蘇蘇覺得,這也太荒謬了。

澹台燼也明白了什麼,冷笑道:“無話可說,任憑你們處置。”

蘇蘇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冷笑的神情,他的脊背挺得筆直,笑完之後,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線。

蓮姨娘為難地說:“倘若府中下人偷了貴重財物,要打斷雙手,攆出府去。”

雲姨娘皺著眉,忍不住輕聲細語求情道:“蓮姨娘,質子的身份,到底不同尋常,怎能用下人與他比較?”

蓮姨娘說:“雲姨娘誤會了,妾不是這個意思,質子自然不同於下人。但既然犯了錯,不論是誰,都應該懲處。三小姐,你看,讓質子還回財物,再小施懲戒如何?”

如何?

不如何!

這些人都瘋了嗎?怎麼可以這麼草率!

蘇蘇實在忍不住了,她站在修仙界的立場,不該替未來的魔王說話。

隻要他命還在,他不論狼狽成什麼樣,她笑吟吟看戲就好。

但不管過去多少年,即便長大了,她依舊是黎蘇蘇,那隻從世間最乾淨的天塹仙池中睜開眼,俯瞰眾生、眉間紅羽的好奇小靈鳥。

她可以光明正大握劍殺了他,甚至將來一定會無情碾碎他的神魂,但她不能和彆人一樣,以汙蔑折辱他為樂。

她不能明明睜著眼睛,卻蒙上雙眼,裝作什麼都不知。

蘇蘇站起來,脆生生道:“我不同意,他既然是我的人,那這件事我來查,一定給諸位姨娘和二妹妹一個交代。”

蓮姨娘十分錯愕,不是都審完了嗎?

蘇蘇板著小臉,看向其他人:“怎麼,有異議?還是對我不放心?”

蓮姨娘立刻笑道:“不敢,我們自然相信三小姐 。”

蘇蘇撿起地上的平安符,走到澹台燼麵前,塞進他手裡:“東西收好了,再讓人搶出來踐踏,我都嫌丟人。你說不是你,那就最好不是你!否則我查出來……”

他抬起黑黢黢的眼睛,看著她。

“我親自打殘你!”她喘了口氣,瞪著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凶得可怕。

她眼中明亮,勝過屋外十二月的冰雪。

澹台燼看著麵前又凶又氣的少女,無意識握緊手中臟汙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