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異地戀好辛苦(1 / 2)

十二月,期末周,結課作業本就多的讓人昏頭轉向,專業課的老師還大手一揮,不顧學生們的哀聲怨道,在原本就有的期末考試基礎上,又多添了一份論文。

以至於我規劃得好好的複習計劃被臨時打亂,熬了好幾天夜才堪堪確認了論文的大綱。此時宿舍空空蕩蕩,不同專業的舍友們早已出發去參加聯誼,隻剩我打著哈欠坐在電腦前,為了避免用眼疲勞,還把亮度調得暗了些。

桌麵上先前拜托舍友帶的咖啡喝得隻剩最後一罐,手已經養成了肌肉記憶,一勾一用力,拉環被輕鬆打開,熟悉到有些反胃的香氣湧入鼻腔,屏住呼吸一口氣給自己灌了大半,好苦。

還是沒辦法習慣咖啡的味道,真討厭!吐了吐苦得有些發麻的舌頭,哈了幾口氣。要不是信介寄來的茶葉早就被喝光,我才不會選這種方式提神呢。

不過咖啡發揮效用的速度很快,剛剛那些能讓人悶頭就睡的困意一下就跑得無影無蹤,大腦細胞活躍得像在我的腦內跳踢踏舞,論文被踢得飛了老遠,反而給我留下了胡思亂想的餘地。

……啊,這麼說來,好久沒見到信介了。距離上一次見麵似乎已經過了三個月,可惡,異地戀也好討厭!當初自己到底怎麼想的要來這麼遠的地方上大學呀,留在兵庫不好嗎!雖說要是真留在兵庫也不一定能天天都和信介見麵啦……

但如果離得近的話,就能像以前那樣,翻過所有阻攔我奔向他的牆和他見麵吧。畢竟爬樹翻牆什麼的我最拿手啦,小時候我可是還幫信介掏過鳥蛋,抓過獨角仙呢!雖然最後都有把它們好好放回原位了。

什麼時候才能再翻一次牆到信介的院子裡呢,想見麵。哪怕事後要承受信介式訓話我也甘之如飴啦。

擰開保溫杯,看見印在杯身上充斥北信介風格的提醒——「不要忘記喝水」,心情瞬間變得好了些,這種被監督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話說這個杯子也是信介送的,沉甸甸的重量拿在手裡好安心。

這些想法要是讓信介的後輩們知道,我肯定能收獲一大堆敬佩的目光吧,也許還會被阿蘭吐槽這是什麼奇怪的想法啊,聽著好變態!諸如此類的。

可我是真的很喜歡被信介監督的感覺嘛,超有安全感的,不太理解為什麼排球部的其他人都對此心有戚戚。

室外的寒風穿過合得並不嚴實的窗戶,呼呼作響,把室內溫度也跟著拉低。我呼出一口白氣,給自己加了件外套,又蹲坐回電腦前不住發呆。

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夜晚,好寂寞啊,現在信介在做什麼呢?會像我想念他一樣,想念我嗎?

LINE上和信介的聊天結尾是昨天的互道晚安,往上翻是我委屈的和他抱怨論文好難寫得頭好痛,他沒有回,大概是在忙農田的事情。過了一會才慢騰騰回複,不僅認真看完了我寫的論文大綱,在安慰我的同時還不忘給我傳了一份與論文內容相關的資料。

再往上是我和信介互相分享日常生活的照片和零零碎碎的小事:路邊的小貓、農田裡的莊稼、食堂的包子、擦地的墩布……我們即使不在同一個地方,生活依舊交錯著,就像未曾分離一樣。

信介一直覺得自己每天做的事情很平常,不明白為什麼我那麼執著的想聽他的事,也問過我每天聽他說同樣的事情會不會覺得無聊,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想,隻能對他實話實說,明明「北信介」本身就是最最有趣的存在了,絕對不會感到無趣的。

如果非要給出一個理由,那就是我最喜歡北信介了。

嗚,最可靠的信介大人……我抽了抽鼻子,伏在桌上側著頭,點開聊天框吧嗒吧嗒地打字。

[信介,好想你:( 想和你一起吃豆腐漢堡了;( ]

異地戀真是糟透了。

說實話,從有記憶開始,我和信介就沒有分隔得這麼遠過,我們從小就是隻有一街之隔的青梅竹馬。

在閒暇時,大人們總會聚在一起聊天,北奶奶慈祥又和藹,在聊到她家信介時臉上總會露出自豪的笑容。那也是我對他最初的印象——非常乖、懂事起就會幫忙做家務的聽話小孩,和我這種到處招貓惹狗,瘋玩起來會沾一身塵土泥巴回家的小孩是天差地彆的兩種類型。

真正和他第一次見麵是在家附近的小公園。當時的我對堆沙堡情有獨鐘,一放學就會跑去公園,占據沙池的最中心位置。

北信介就是在我堆好了一個超完美沙堡的時候出現的,他手上還提著超市的袋子,看上去是幫家裡跑腿湊巧路過。

那時候的我膽大包天且自來熟,見到北信介那標誌性的,像毛筆一樣的發色就立刻超大聲向他打招呼:「北奶奶的孫子,你好呀!」

彼時還圓頭圓腦的小男孩疑惑地歪了歪頭,他大概是不認識我的,但還是禮貌停下腳步:「你好,我是北信介。」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同齡人,我炫耀似的向他360度展示了自己的傑作:「信介!這是我堆的城堡哦,是這裡最高最大的!你看,這裡還有房間的窗戶,和那種普通的完全不一樣,住進去的話還能在這邊曬太陽,怎麼樣!」

他聽得很認真,琥珀色的眸子亮亮的,好像媽媽藏在櫥櫃裡不讓我吃的甜甜的太妃糖。末了他還朝我點點頭:「很厲害,做的很漂亮,你的手好巧。」

「那信介要不要試試,超級有意思的!這邊可以讓給信介堆哦,這樣我們的城堡就可以在一塊啦。」我向右邊挪動一大步,期待地看著他。

他有些遲疑地看了看手上的袋子:「我……」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果斷替他補上還沒說出口的話:「北奶奶在等你回家吧,那我們下次再一起玩!」

公園的小孩慢慢變得多了起來,我向他伸出了小尾指:「不說話就當你同意啦,來拉鉤呀!」

北信介的嘴角微微彎起,也沒在意我指縫裡的沙土,兩隻小尾指在喧鬨中緊緊相勾。

「好。」

得知我和信介變成好朋友後,媽媽從一開始的高興變成了後來的擔憂,她憂心忡忡地囑咐我千萬彆把信介這麼乖的好孩子帶壞了,不然她沒法和北奶奶交代。我發自內心地覺得媽媽是在小題大做,她太高看我了,誰能帶壞信介呀!他可是以前陪我玩沙子的時候都能默背第二天要抽查的課文的人!

一定要說的話是信介在帶好我,多虧了他,我因貪玩落下的課業以一種神奇的速度被補足。不僅如此,信介是一個很有規劃的人,還很擅長把好習慣帶給彆人,作為他的兒時玩伴,好動青梅,我受他的影響最深。

從小時候的,要做完作業才能去玩、要注意個人衛生、玩的時候要注意安全……

到長大以後的,做事情要有規劃、要注意健康管理、要打好基礎……

把我從小時候的瘋丫頭變成如今外表非常能迷惑人的淑女,北信介功不可沒。導致媽媽每次見到他都笑得合不攏嘴,甚至他還能接上我媽媽心血來潮時念叨的育兒經。

人們常說父愛如山,信介雖然和這裡麵的主體完全無關,但在我眼裡他真的像山嶽一樣穩重。

……就是有的時候會讓我很有壓力。比如說哪次考試沒考好,他都會拿著卷子坐到我對麵,一道題一道題拆開來給我講,那雙沉靜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我隻能舉雙手投降,承認自己在上課時有不小心走神。

信介那不讚同的目光很好的幫助我戒掉了摸魚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