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 他們想說出這個世界上所……(1 / 2)

福布勒斯小鎮的天總是陰著,總是讓夏洛特想起他很多次逃出生天的那個地方— —太陽雖然掛著,但被無數的人無數次地遺忘,然後才有那樣的影子出現在天空中。白色的圓球,在淺灰色裡麵,甚至可以直接用肉眼看向它。

那樣的太陽是不會有任何振奮人心的感覺的,而在夏洛特時不時涉足的那個地方,那個世界,“感覺”是個很重要的東西。他跟遺忘作對,同怪獸打架,在屍體裡割出新鮮的部分,都是為了“感覺”。在哪裡,好的“感覺”比得上一切,就好像攀登珠峰的探險者背包裡的巧克力或烈酒,那些是你在一片寒冷中支撐你前進,讓你達成目標(不管那是什麼)的保障。而在那個世界,通常是很冷的。在那裡,太陽沒有任何用處。

夏洛特躺在一根比較粗的樹枝上,雙手環在腦後好讓自己舒服點,他透過蝴蝶形狀的鏡片看向頭頂密密麻麻的枝葉,鏡片很糊,是劣質的塑料做的,上麵染著豔俗的色彩,但架在夏洛特漂亮得有些鋒利的臉上卻十分合適。他今天穿的也十分合適,一條黑白的皮質短裙和條紋長襪,腳上是一雙有幾個華而不實的銀釘的黑色運動鞋,已經穿的臟兮兮且有點破了,但卻是他擁有的最好的鞋子,他這一身都是他擁有的最好的衣服,眼鏡是他昨天花了3美元買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愛德華。

愛德華。他輕輕吐出這個名字。好像在發聲之前先在嘴裡好好咀嚼了一番。愛德華。他三天前轉學到這裡,愛德華是坐在教室角落的一個少年,陰鬱,脆弱,被霸淩,據說有戀物癖,最重要的是,長得絕頂好看。夏洛特的文學素養其實很好,站在講台上看到愛德華的一瞬間,操,他想把自己聽過的沒聽過的詩句和臟話全說出來,但他隻想到了一個詞:操。

他不明白學校的其他人是瞎了還是在戒毒所(考慮到這個國家的文化特色,說不定有不少都)待過,怎麼可以對這樣的美貌無動於衷。

他嘴裡含著一個棒棒糖,小圓球在他的舌頭上慢慢融化。廉價糖精可以帶來的甜味就足以令夏洛特開心。他並不是那麼愚蠢且容易滿足的人。但此刻例外。他在等愛德華。

夏洛特向來是個果斷的人,在昨天就約了愛德華出來玩。考慮到他的性格,他沒再約其他人。

是的。他躺在樹乾上並非是因為他的愛好或什麼,而是在耍帥。

但是代價有點大,愛德華(如果他還來的話)遲到了半個小時,這意味著提前半個小時的夏洛特已經在這條並不舒服的樹乾上躺了一個小時。他感覺自己的脊椎都在痛了。

這個無可救藥的小鎮的天總是陰著,中午跟下午基本沒區彆。所以現在夏洛特手腕上的表無比重要(它是夜光的,在什麼情況下都能運作),他決定等到晚上八點再放棄。現在是下午四點。

又等了十幾分鐘,糖徹底融化,他一撅嘴,把白色的棍子吐了,然後一翻身從樹上下來。

他下得很快,因為他是直接跳了下來,在街對麵的照片店裡觀察了他半個小時的愛德華嚇了一跳,他看見那個穿裙子的高個男孩從樹上一躍而下,那是一個足以摔斷腿的高度,甚至考慮到角度還可能摔死,但他就是那麼跳了下來,像片羽毛似的落到滿是枯葉的地上,然後站直了身子,呼出一口氣。

愛德華在那一瞬間想了很多,好像在死前經曆走馬燈的人是他一樣。事實上,愛德華的確擁有這樣的能力。他可以提前10秒預知到他人的死亡,那人的一生會在他的腦子裡飛速掠過,直到那一刻,停止呼吸。他分明感受到夏洛特一生的畫麵即將來的他腦子裡的感覺,但就是那麼…結束了。

他落到了地上,還輕輕跳了一下。金色的頭發歡快地躍動。

愛德華無意識地皺起眉頭,他對這個男孩沒有什麼印象,隻在昨天他跑來約自己出去玩的時候他才在記憶裡翻出了這一個人,而他還半確信自己把他和彆人搞混了,不過他這樣的人都是大同小異— —快樂,積極,笑容,人來瘋,喜歡社交,成績也不錯。唯一的異常之處就是他穿女孩子的衣服。他記起來,自己當時還有點驚訝,看到一個petty boy穿著吊帶裙,想著這又是一個即將被排擠和毒打的可憐蟲。但他居然被接納了,那群不能忍受自己的人居然能和一個奇怪的女裝男生混在一起。但他不在乎,他有更要緊的事做,他和夏洛特就像磁鐵的兩極,各自在各自的世界極端,本來永遠都不會有交集,但這被夏洛特打破了,單方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