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蕭的眼睛亮的像兩個太陽,微微躁動的扭動身體,肅然道:“葉孤城,你是我的。”
西門吹雪冷冷道:“走開!”
狄蕭舉起劍,著迷的嗅著劍尖上的味道,抽了抽鼻子,道:“我不會走。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我怎舍得無功而返?西門吹雪,方才一戰你不曾力竭?”
西門吹雪的臉色更冷了,空氣中彌漫著帶有他味道的冰冷:“托你的福,我休息的很好。”
狄蕭笑笑,扭過頭,道:“葉孤城,你很有創意。”
葉孤城的眼睛像是一雙寒星,在黑夜中孤傲的明亮著,他也笑了。道:“承蒙誇獎,不勝感激。”
狄蕭淡淡道:“可惜篡權奪位本就是俗套至極的事。既追求武道極致,何須俗世繁華?”
葉孤城道:“孑然一身的人,怎會懂俗世繁華?”
狄蕭道:“昨日種種,皆是過眼雲煙。唯武道長存,劍道不滅。”
葉孤城臉色微冀,隨即歸於月光一樣的神色。
西門吹雪的眼中,隻有葉孤城。道:“現在是月圓之夜。”
葉孤城道:“是。”
西門吹雪道:“你的確是葉孤城,我的確是西門吹雪。”
葉孤城點頭道:“是。”
西門吹雪道:“紫禁之巔還在。”
葉孤城道:“我手裡有劍,你手裡也有。”
西門吹雪道:“紫禁之巔的決戰,是男人的承諾。”
葉孤城閉上眼睛,臉上浮現了一絲溫柔的神色,隨即睜開雙眸,露出一片劍光,道:“不錯。”
西門吹雪道:“狄蕭,你可以逃。下次再見時,我的劍絕不留情。”
狄蕭道:“何必勞您大駕,請今日一並了結。三人對峙,亦彆有一番情趣。”
西門吹雪臉色變了幾變,越發冷傲。葉孤城道:“劍客對決,生死在尺寸毫厘之間。”
狄蕭道:“不錯,生死隻在一念。”
葉孤城道:“三人對決,孰攻孰防?在下與西門吹雪、狄蕭之間,誰能獨擋二人合擊?”
狄蕭想點頭,忽然想起自己不能‘親手’殺死這世間最強之人,隻得黯然神傷。
在遠處角樓上憑空出現一個人,竟是易禮。對狄蕭笑嘻嘻的招手,清澈甜脆的聲音喚道:“狄娘子,你來呀~”
狄蕭一跺腳,傷心斷腸的離開西門吹雪與葉孤城身邊。狄蕭提著劍,月光照在她眉間微蹙的臉上,也照在明如寒冰的劍上。月光和劍光混在一起,在易禮的臉上映出一道叫人害怕的寒光。
狄蕭冷冷道:“你的迷藥不好用。”
易禮眯眼笑,手指輕點臉測酒窩,道:“能迷倒西門吹雪的迷藥,還不夠讓你滿意。藥效時間是狄娘子自己選擇,現在時間不夠用,怎麼能怪人家?”
狄蕭道:“我不怪你。”她忽然一揮長劍,垂在身側的長劍將易禮齊腰砍斷。
易禮依然笑眯眯的站著,仿佛剛剛掃過他腰間的寶劍隻是一道虛幻不實的光影。
狄蕭道:“果然,你隻是個遠程四維立體投影飛行儀。”
易禮訝然,睜大一雙純真的眸子,正色道:“為什麼你會知……”
狄蕭粗暴的打斷他的話。長劍插進他如同虛幻的腦袋,結結實實的觸碰到一個黑色紡錘形的東西。冷笑道:“這種雕蟲小技也配在我麵前炫耀?萬事屋的確很美,像天宮,可惜最後的字是敗筆。”
易禮道:“敗筆?”
狄蕭道:“四維投影儀的基礎字體,我看了不知道多少年。你是誰?你所在的空間叫什麼?”
易禮眯起眼睛,笑道:“原本以為你是個瑪麗蘇,沒想到,居然是個見多識廣的瑪麗蘇。”
狄蕭焦躁道:“你所在的空間叫什麼?”
易禮道:“終有一天你會知道……”後麵的話,他已經說不出來了。狄蕭一劍擊碎了飛行在投影內部的紡錘形投影儀,吹了吹劍尖上的黑色粉末,急轉身奔向太和殿。
【明月雖已西沉,看起來卻更圓了。
—輪圓月,仿佛就掛在太和殿的飛簷下,人卻已在。飛簷人很多,卻沒有人聲。
就連司空摘星、老實和尚,都已閉上了嘴,因為他們也同樣能感受到那種逼人的壓力。
忽然間,一聲龍吟,劍氣衝霄。
葉孤城劍已出鞘。
劍在月光下看來,仿佛也是蒼白的。
蒼白的月,蒼白的劍,蒼白的臉。
葉孤城凝視著劍鋒,道:“請。”他沒有去看西門吹雪,連一眼都沒有看,既沒有去看西門吹雪手裡的劍,也沒有去看西門吹雪的眼睛。
這是劍法上的大忌。
高手相爭,正如大軍決戰,要知已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所以對方每一個輕微的動作,也都應該觀察得仔仔細細,連一點都不能錯過。
因為每一點都可能是決定這一戰勝負的因素。
葉孤城身經百戰,號稱無敵,怎麼會不明白這道理。
這種錯誤,本來是他絕不會犯的。
西門吹雪目光銳利如劍鋒,不但看到了他的手,他的臉,仿佛還看到了他的心。
葉孤城又說了一遍道:“請。”
西門吹雪忽然道:“現在不能。”
葉孤城道:“不能?”
西門吹雪道:“不能出手。”葉孤城道:“為什麼?”
西門吹雪道:“因為你的心還沒有靜。”
葉孤城默然無語。
西門吹雪道:“一個人心若是亂的,劍法必亂。—個人劍法若是亂的,必死無疑。”
葉孤城冷笑道:“難道你認為我不戰就已敗了?”
西門吹雪道:“現在你若是敗了,非戰之罪。”
葉孤城道:“所以你現在不願出手?”
西門吹雪沒有否認。
葉孤城道:“因為你不願乘人之危?”
西門吹雪也承認。
葉孤城道:“可是這一戰已勢在必行。”
西門吹雪道:“我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