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個請求是有那麼一點過分。可嘴上的話,正常人最多也就是罵幾句掉頭走人,不至於這樣像是和他有深仇大恨一般,感覺下一秒就會抄起椅子給他來幾下。
黎溫平靜地與他對視,自覺理虧主動解釋道歉:“抱歉。我隻是太喜歡毛絨絨。”
祁帖嗤笑一聲:“這算什麼,公然耍流氓?”
你喜歡關我屁事?我為什麼要給你摸?我又不是你的寵物。
黎溫:“不是。我以為你已經看到我的誠意,而我們可以成為朋友。”朋友摸幾下毛毛就沒什麼大事了吧?
祁帖:“誠意?嬰兒房和這頓飯?”
黎溫微微驚訝,什麼叫嬰兒房?明明是可愛的貓貓房間。算了算了不和貓主子計較,不喜歡再換就是了。
“你不喜歡可以換成彆的,隻要我們成為朋友。”
祁帖沉默,他看見黎溫的眼神平靜澄澈,淡藍色的瞳孔像含著一整片自由的晴空,沒有輕視鄙夷,沒有半點惡意。
他的心情逐漸被感染直到平靜如死水。
說到底,還是他不夠強。如果他足夠強的話,就不會任他那個傻逼父王擺布,現在也不會淪落至此。
他自顧自生氣像是一個小醜上演一場默劇,多麼可笑。
他沒有選擇離開,是覺得離開又能怎樣?離開後去找個地方喝酒抽煙宿醉來派遣鬱悶逃避現實?他不需要這樣,索性靠在椅子上,這是他需要麵對的場麵,況且他已經遇到過許多次了不是嗎?
隻是沒有哪一次讓他感到如此的無力與倦怠。
祁帖放下手搭在桌邊,自暴自棄地調侃自己一句:“換什麼,真的貓飯啊?”
他已經徹底冷靜,黎溫一定覺得他莫名其妙。
亂發脾氣,妥妥的弱者行為,他陷入頹廢,自暴自棄的想法纏繞著他。
黎溫:“你想吃?可以啊,有幾家我經常光顧,這家是大哥推薦的,果然差勁。”
獸人的口味不同,有接近人類的餐廳如這家,也有接近獸獸口味的餐廳。
黎溫理解錯了祁帖的意思,以為祁帖比較喜歡偏向獸獸口味的食物。
“……”
仔細想想,黎溫屬於太過自我,性格憨厚單純,於是在他看來透露著傻氣的行為在黎溫眼裡就變得正常。送禮物約飯後就是朋友,朋友關係親近就可以摸摸毛。
即使禮物有些……神奇,可也是黎溫的心意,不像酒會上那些敷衍的禮物,他的心意包含像孩子交朋友般純粹的誠意。
所以,他專門在飯後提出是表達善意,說擼毛就隻是單純地擼毛,沒有將他當寵物的意思反而給予尊重。到最後,是他太敏感而誤會,衝了黎溫一頓。
他炸刺得厲害。可他控製不住。他告訴自己忍耐,神經依然敏感到爆炸。十幾年的努力沒有改變結果,他依舊任由王室擺弄隻是因為他的便宜父親是陛下,這些都讓他不自覺的崩潰著。
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恐慌與無力感籠罩著他。
尤其麵對黎溫,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他控製不住情緒。
黎溫知道自己不對,一直坐在座位上不敢動,他把人惹毛了,不能再激怒,要不然以後就真沒機會了。
祁帖散發著鬱鬱之氣,身上原先不服輸的少年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最後,他一語未發,眼神複雜地看了黎溫一眼,起身拿了外套甩到肩上快步向外走去。
黎溫擰了一下眉頭,思索片刻還是追了出去。祁帖狀態不太好,生他的氣不應該這樣的,他設想的生氣是罵幾句“你有病”後走開,而祁帖諷刺他兩句都像疲於應對。所以與其說生他的氣,不如說祁帖在生自己的氣,而且他失望心累已經懶得憤怒。
像在捕籠裡弓背呲牙的野貓到最後疲於喊叫認命。
搭上祁帖的肩膀拉住低頭走的人,“怎麼走了?”
祁帖揮開黎溫的手,低頭道:“彆理我。”
垂頭喪氣的,怪讓人心疼。
黎溫:“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
祁帖抬頭,“我們認識不到一周,和你說?我和你很熟嗎?”
黎溫理直氣壯:“我說熟就熟。”不熟也得熟,熟了以後他才可能摸到毛毛。
祁帖淺淺勾起嘴角又壓下去,麵對黎溫,總會被他身上那種沒心沒肺沒煩惱的懶散氣息治愈。
祁帖真誠道謝:“真的很感謝您,您是個好人。”
黎溫貼著雙倍好人卡,眼神瞟向一邊,賊心不死道:“不用,小事,給我摸摸毛就行。”
祁帖:“……可以滾了。”
兩人對視一眼,不自覺露出淺笑。
他們現在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