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大雖不大,有還是有的。……(2 / 2)

金鉤細 尤四姐 4298 字 25天前

宜鸞有點著急,“我們不是困在白石峰上了嗎,從峰頂下來,怎麼能不受傷?”

排雲露出了費解的神情,“殿下又做夢了,我們還沒去太極觀呢,您倒先上白石峰了。”

又在做夢?夢得還如此真實?難道自己的腦子長得異於常人嗎,尚未發生的事,都能有模有樣地演繹一遍,往後還看什麼折子戲,自己給自己唱就行了。

歎了口氣,她的人生好混亂,難道和親的事,也是自己的臆想嗎?

垂頭喪氣打算下床,撐身的時候發現掌心攥著個硬物,攤開手一看,竟然是一麵銅製的魚符。

這魚符是官員隨身攜帶的物件,怎麼會落進她手裡?一個念頭蹦出來,定是懸在峭壁上時胡亂攀抓,從太傅腰上拽下來的。如果設想成立,那麼一切便都有了答案。

思及此,人像上了機簧,飛快地穿上鞋,一溜煙跑了出去。身後排雲還在呼喊:“殿下,您上哪兒去?”

她來不及回答,現在就得去符節台,印證自己的猜想。

符節台在嘉德殿以西,除了用以存儲國君政令和調兵的符璽,還有一個重大的作用,就是收藏官員的“根底”。朝中每位官員都有對應的魚符,這魚符分為左右兩半,左符存放在符節台,右符隨身攜帶。當左右兩符字形榫卯相契合的時候,就能用以證明身份,如果自己手上的確是太傅的魚符,那麼找到左符試一試,就知道受困白石峰是真還是夢了。

腳下走得匆忙,闖進符節台的時候,把符節令嚇了一跳,“長公主殿下怎麼來了?”

宜鸞說:“張令,我能看看太傅的魚符嗎?”

符節令遲疑了,“官員的魚符不能隨意查看,請殿下見諒。”

宜鸞隻得鬆開拳,讓符節令過目,“我在路上撿拾了這麵魚符,料想是太傅的,所以請張令看一看,若果真是,也好還給太傅。”

這麼一說,符節令忙把右符接了過去,找出太傅所屬的左符扣上去,中間的“同”字毫無出入,魚脊上的紋理也能對應得上。符節令道:“確實是太傅的魚符,幸好被殿下拾著了,要是落進旁人手裡,後果不堪設想。”

宜鸞懸著的心終於沉澱下來,從符節令手中接過了魚符,“我去交還老師。”

退出符節台,穿過蒼龍闕門,前麵就是太傅官署。看見那綠油油的殿頂,安撫了她連日以來的浮躁。

到門上問童子,童子說太傅閉關,今日不見客。宜鸞並不氣餒,“替我轉告老師,他丟失的東西被我撿到了。請老師賞臉一見,我有話要對老師說。”

童子應了聲是,忙進去通傳,不多會兒午真迎出來,站在檻內向她行禮,“殿下撿到了什麼,交給小人就是了。”

這是打定了主意不見人啊,難道太傅知道故技重施容易穿幫,心虛了嗎?

宜鸞搖頭說不行,“這物件,我一定要親手交給老師。”

午真見討要不到,隻好讓到一旁,請她進門。上了抄手遊廊一直引到禪房前,篤篤敲響了門扉,聽見裡麵一聲淡淡的“進來”,才推門將人送進去。

太傅穿著便服,端端坐在長案前,長案上燃著一直靈犀香,香煙嫋嫋,直上青天。

宜鸞斂裙跽坐在他對麵,好多話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所經曆的種種,老師都知道了,我今日是來謝過老師的,多謝您有惻隱之心,給了我重活一次的機會。”

太傅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殿下在說什麼,臣聽不懂。”

宜鸞也不與他爭辯,把手裡的魚符放在他麵前,“我去符節台比對過了,正是老師的魚符。我們受困白石峰,從崖壁上吊下來時,我不小心拽落的。我醒來的時候問排雲,排雲說還沒到請神的日子,但我知道時光又倒退了,就像我忽然回到一年前一樣。”

太傅這才望向桌上的魚符,還在試圖遮掩,“這魚符,我昨日弄丟了。”

可他話剛說完,宜鸞便探過去抓住了他的手。掰開手指一看,掌心殘存著勒痕,手背上也有擦傷。宜鸞笑了笑,“老師,您騙得過彆人,騙不過我。我可是華光殿最機敏的學生,您手上的傷,定是脫困時留下的,對嗎?”

太傅這回終於不再否認了,蹙眉收回手,仔細拿衣袖掩蓋了起來。

“殿下究竟想如何?”

“不如何。”宜鸞道,“我專程來感謝老師搭救我兩次,如此大恩大德,非以身相許不能報答。”

太傅額角蹦了下,“殿下客氣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目下還有時間,請殿下想好應對台閣的方法,這是僅有的一次機會,請殿下一定要抓住。”

宜鸞頷首,“老師放心,學生這回無論如何都不會錯失了。”說著靦臉微笑,“老師說學生的字難看,學生已經開始練字了,明日起就把字帖送來給老師過目,請老師指正。”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太傅也說不準,但從三公主的眼神裡,窺出了不同於以往的精明。

暫且相信吧,也許帝王家的血脈忽然覺醒了呢。太傅的一時心軟,換來了三公主更熱絡的來往,讀書自然有了長進,課後也很善於討教。年尾的考核,再也不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會說“我般般醜,你事事村,似這般神仙佳偶,隻除天上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