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 我們隻想全家人好好活下去罷了……(1 / 2)

(*******首 煙·囪 5257 字 1個月前

現在,是人類不知何種原因滅絕後,遙遠的未來。

沒有任何進化的跡象,就如憑空出現的亞人類主宰了世界。

這是一個大陸上多國並存的年代。

而就在這眾多國家中的,有一個叫坎納西科烏魯貝國的國家。這時,在它的一個邊境村落亞瑪由拉村一帶的一個城塞的一個小房間裡——

一個深紫眼睛,烏黑頭發的女孩,正在小心翼翼地煮著藥。女孩一雙獸耳低垂,毛茸茸的尾巴正在因其主人的緊張而略微擺動著。

房間樣式古樸,帶有濃厚阿伊努風格,恍若古代日本。

“火的大小……合適。藥量……合適。嗯……快成功了!”

興高采烈的女孩振臂歡呼。不過,她似乎因為太過於高興而沒有發現門外漸漸逼近的腳步聲。

忽然,門被猛地推開,震得架在火上本來就不穩的藥碗差點摔下。女孩眼疾手快,立刻一伸手將藥碗扶好,才沒有讓自己辛苦了一個上午的心血變成一灘廢水。

“夕,我回來……”魚貫而入的男子大約二十三四歲,身穿棕色背心和紮腿長褲,有一雙如傳說中精靈一樣的尖耳朵,棕色的頭發襯著一臉笑容。他正準備打招呼,但後半句硬是給夕那雙快要噴火的眸子給壓回了肚中。

夕記不得是第幾次掄起手邊的陶器瞄準自家哥哥就想砸過去,又不記得是第幾次想起了節儉這個詞,歎口氣決定下次再用木器砸,於是記不得是第幾次放下陶器,咬牙切齒地改為用眼神“攻擊”。

在夕“熱情”的注視下,男子敗下陣來:“呃……夕……對不起打擾了你配藥下次我絕對不敢了!”

當然,他下次還會以這種方式回來的,就像夕下次也照樣會忘記拿一個木器進藥房用來砸人一樣。

不過今天的劇情和往日的有些不一樣。

“我不隻氣這個,”聽到此話,原本一臉討好模樣的男子的眼中露出了一絲奇怪,“柚葉剛剛睡著,看你這樣進來,一路上想來肯定是‘熱鬨非凡’啊……”夕故意沒把話說完。

男子的臉色“刷”的就變了,語氣裡滿是愧疚:“真……真的?啊……我……那個……”

“呃……”被男子的迅速變臉嚇了一跳的夕愣了愣,隨即安慰道,“其實不用那麼緊張啦……柚葉醒了正好,我的藥也做好了,”說著就把剛煮好的藥用濕布拿起,“你拿過去給她喝吧,朧哥哥。”

朧二話沒說,接過藥碗打開門就直奔柚葉的寢室。整個過程迅速而安靜,就連關門都是輕輕的一聲,和剛才簡直是天壤之彆。

哥哥偏心……帶著鄙視的目光看向朧離去的方向,夕腹誹道。到底父母收養的孩子還是比不上親妹妹啊。

當然,這是個玩笑話,夕非常清楚朧為什麼會更關心柚葉——柚葉雙目失明,從出生開始就有著不可治療的病,直到死為止,她會不定期發病,任何一次發病,處理不好的話都會失去性命。由於長期臥床,看不到外麵的世界,柚葉一直都很寂寞很孤單,也總認為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不是沒想過給柚葉找個夥伴,但是恐怕沒有一個孩子會願意陪一個身體虛弱至極的盲女孩吧。如果因此讓柚葉感到傷心的話,那就算能忽略哥哥的大發雷霆,也逃不過自己內心的譴責。

不過話說回來,柚葉對目光的抵抗力可真強,如果一向自傲不羈的哥哥用看柚葉那種疼愛夾帶著憐惜的眼神看我的話……光想想,夕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就算看不見也一定會有感覺的吧!難不成柚葉早就習慣了?

不過其實我曾接受過那樣的目光的。夕回想起已故的父母看自己時,眼睛深處就有哥哥看柚葉時藏在眼底的那樣東西。夕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了下。

我不需要同情的。

其實失憶後的生活並不算太迷茫太痛苦。有哥哥,柚葉再加上已故的父母這些家人,對我來說,就已足夠支撐起整個世界。再說,等我有時間有精力了,自然會去尋憶的了。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沒法子——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過去總是沒有現在重要,找不回記憶日子也還要繼續過,不是嗎?

夜。

夕正在為一個斜靠在床上的女孩把脈。女孩十三四歲模樣,緊閉雙眼,兩隻獸耳微微顫抖,黑褐色的頭發襯得臉色更為蒼白。

“情況還算可以,一切正常。”把完了脈,夕診斷道,原本緊張的臉上微微露出點笑容,“要是真發起病來,那就麻煩了呢——最近圖斯庫爾奶奶可來不了。所以啊,柚葉可要小心一點兒,彆著涼了。”

“圖斯庫爾奶奶有什麼事嗎?”柚葉有幾分好奇。

“最近一段時間挺忙的,沒去她家裡,所以不大清楚。不過好像聽說是發現了一個傷重的外族人,現在還沒醒。”

“哦,”柚葉點了點頭,“難怪……”圖斯庫爾奶奶是亞瑪由拉村裡的藥師,遇上這種事,自然是脫不開身來替柚葉看病的。

“先不說這個了。對了,我今天配的藥會不會太苦?”

“沒有啊,味道很好呢。”

“傻瓜,騙人也不是這樣騙的啊,哪有味道好的藥?”夕寵溺地笑笑,“柚葉真會哄人呢……朧哥哥每次進我的藥房就隻會叫苦連天,說什麼藥的苦味也太重了吧,還一個勁把我拉出去,說他可不想看到自家妹妹也久經熏陶變成草藥了……”說到這而兩人一塊兒笑了起來。少女的銀鈴般的笑聲漸漸衝淡了房中的寂寞。

“真是,也不想想我還有多少活要乾,一個勁兒給我找麻煩。今天中午的事還沒找他算賬呢!”夕開始在考慮是直接去算賬在還是飯食裡加點苦藥。嗯……雖然後者很誘人,不過前者能敲到的東西更多啊。

“嗯……那個……”柚葉吞吞吐吐的話打斷了正在磨刀霍霍的夕。

“什麼?”

“呃……”看夕轉了過來,柚葉抓住被子的手緊了緊,猶豫了一下,開了口,“其實……我一直都想問……我們其實並不算特彆富裕的吧。”夕一愣。

不等夕有什麼回答,柚葉又說了下去:“我知道,治我這個病,應該是要花很多很多錢的……”猶豫了一下,柚葉終於問出了她最想問的,“姐姐和哥哥……沒去做什麼危險的事吧?”

一抹驚慌從夕眼中掠過。

“在說什麼呢……柚葉的病其實不像想象中那麼嚴重的,圖斯庫爾奶奶不是也說了嗎,沒什麼事的……”

“嗯……”察覺到了姐姐平穩聲調中的不對勁,柚葉最終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也許姐姐有什麼難處不願說,那就算了,彆為難姐姐了。柚葉暗自想道。

差點穿幫。逃過一劫的夕鬆了口氣。

隻要不說,柚葉大概猜不到的。畢竟朧哥哥雖說血氣方剛,但也是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會半夜去洗劫有錢人家的人。而自己也是,平時看上去開朗懂禮,卻不但讚同了哥哥的冒險計劃,還主動策劃、選定獵物、配置毒藥,做下來輕車熟路,連夕本人都覺得有一點不可思議。不過,就像作為沒落貴族,哥哥要為生計和藥費去劫富一樣,有時候,有些事是沒辦法的。我們隻想全家人好好活下去罷了。

隻是,為什麼,這麼個小小願望,這個如此廣大的世界也容不下呢?

柚葉似乎感覺到了夕的傷感,連忙轉移了話題。

兩人聊著聊著,話題就轉到了夕的身世。

“我想,姐姐一定是一個地位很高的人,”柚葉猜測到,“畢竟爸爸說過‘夕穿著那件衣服被發現時,真恍若晚霞飄落人間呢’。”

“如果過去的記憶能讓人幫助我們的話,我倒願意試試找回。如果不行的話,那件衣服唯一的價值就是讓圖斯庫爾奶奶依照它的顏色給我取了‘夕’這個名字。”夕是個很現實的人,“不過其實我覺得,‘時’更有用的。”說完,夕抽出了那把叫“時”的匕首。刀柄和刀鞘精致的雕花配上寒光四射的刃,“真是把好匕首。”滿意地看了看,夕評價道。

“它上麵那個符號真的讀‘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