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罰 “今夜便有勞愛妃伺候朕沐浴了。……(2 / 2)

看起來在雲鶯麵前也算馴順聽話的波斯犬,常常對彆的妃嬪齜牙咧嘴,這般模樣誰敢靠近?

旁人不敢靠近,雲鶯越發得意。

有一次,她甚而撞見雲鶯帶著這隻波斯犬在禦花園的荷花池旁釣魚!

簡直不像話!

顧蓁蓁想起這些,心中憤慨,又看一看是在朝暉殿地界,便鼓起勇氣挪過去重新靠近雲鶯。

“雲婕妤怎麼連請安也要捎上這隻波斯犬?”麵上勉強堆起點笑容,顧蓁蓁皮笑肉不笑,“姐姐妹妹們膽子不大,若不小心嚇著了不知雲婕妤可會負責?”

雲鶯覷向顧蓁蓁,不與她廢話,單純將手中狗繩舉高些給她看。

在顧蓁蓁不明所以時,雲鶯輕笑一聲,作勢鬆開狗繩,而波斯犬也朝顧蓁蓁的方向奔過去幾步。

單單這麼幾步足以叫顧蓁蓁嚇個花容失色、魂飛魄散。她尖叫一聲,再一次逃竄般即刻離雲鶯恨不得五丈遠,一麵嚇得雙眼緊閉不敢多看,一麵不忘喊自己的大宮女救命:“翠梅!救我!快救我”

雲鶯撲哧一笑,早已握緊狗繩,將波斯犬拽回了身邊。沒有多管顧蓁蓁如何,她徑自走到廊下,將波斯犬交給自己人照看,隨即入得朝暉殿。

“娘子,沒事了,那波斯犬沒有過來。”

大宮女翠梅輕拍撲在自己身上的顧蓁蓁後背,謹慎補上一句,“雲婕妤……也已經先一步進去殿內了。”

顧蓁蓁驚魂不定回頭去看,果然不見雲鶯的蹤影,氣得直跺腳。

可惡!又被她戲弄了!

雖然在殿外被雲鶯戲弄過一番,心生惱怒,但顧蓁蓁心有餘悸,入得殿內看也不多看雲鶯。上前向賢妃請過安後便老老實實入座,自顧自喝著茶,不與人搭話。

複過得一刻多鐘,除去生病的謝寶林以外,妃嬪們幾乎都到了。

隻餘自被皇帝撞見刁難雲鶯便再未在人前露麵的德妃。

德妃卻仍是來了。

殿外小太監尖細的一聲“德妃娘娘到——”令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落在邁步入內的德妃身上。

不久之前在六宮之中人人畏懼的德妃娘娘,今日再露麵遠比當初賢妃遭遇皇帝訓斥更憔悴。臉上厚厚的脂粉遮不住她眼下青黑,更藏不起無神的一雙眼,身上強撐的一點氣勢也給人虛張聲勢之感。

明明仍如過去那般錦衣華服、珠翠羅綺,卻再不似從前的盛氣。

而這也才短短的時日。

“臣妾給賢妃姐姐請安。”

德妃走上前,與賢妃福身行禮,一句話拉回所有人的思緒。

賢妃平和說:“德妃妹妹免禮。”

便如什麼也不曾發生過,讓人賜座奉茶,德妃也隻安靜在下首處坐下來。

坐在上首處的賢妃視線掃過底下眾人,在雲鶯身上略一停留便移開,隨即溫聲道:“今日……”

話才起頭,殿外已又響起小太監尖細的聲音。

“陛下駕到——”

賢妃反應過一瞬,立時領著殿內的妃嬪們起身迎出去。

“臣妾(嬪妾)見過陛下,陛下萬福!”

趙崇邁步進來,視線掃過眾人,看見其中的雲鶯,收回視線淡淡道:“都免禮吧。”並未伸手去扶賢妃。

賢妃眼看著明黃色衣擺從她身邊掠過,心中微微刺痛。

但隻規矩領一眾妃嬪謝過恩典,自顧自起身,在皇帝賜座後在下首處宮人新添的椅子上坐下來。

皇帝來得很突然。

放在往常皇帝是定不會在這個時辰出現在後宮的,因而有人迅速明白過來,皇帝應是專程選在這個時候來的。

妃嬪們有揣測他為何過來朝暉殿的,有暗惱今日打扮得不夠惹眼不能吸引他注意的,也有盼著他能多看自己兩眼的……殿內眾人各種各樣的心聲一股腦響在趙崇耳邊,熟悉的頭疼之感也隨即出現。

趙崇臉色微沉,麵上辨不出太多的情緒。

他一雙眸子無波無瀾望向前方,仍是語聲淡淡道:“夏江,宣旨。”

“宣旨”二字一出,已在一眾妃嬪心底掀起驚濤駭浪。

當夏江宣讀起皇帝的旨意,這種驚駭與愕然的情緒變得愈深刻。

“德妃陳氏,心性淺陋,無賢無德,有負朕望,不堪妃位,朕甚痛心,今收回其協理六宮之權,奪其妃位,但念其舊日苦勞,特封為從三品貴嬪,賜居秋闌宮見善閣,即日起自瓊華殿遷出。”

夏江尚未將旨意宣讀完畢,德妃已失儀癱坐在地,卻沒有乞求皇帝恕罪。

待旨意宣讀完畢,她那雙眸子愈發黯淡,隻跪伏在地,衝皇帝一磕頭:“臣妾,謝陛下恩典。”

說話聲音帶著顫。

與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麵相觸的手指也一樣在顫抖著。

除去這一道旨意以外,婁昭儀、孟充儀、雲鶯、崔婕妤、沈婕妤、顧美人以及告病的謝寶林皆有所賞賜。

她們便紛紛離座深福謝過皇帝恩典。

“賢妃前些時日一直身體欠恙,既太醫說不可太過操勞,朕便另擇一人幫賢妃一起協理六宮。”

趙崇輕描淡寫的話叫殿內的妃嬪們再次訝然。

若非後位空懸,掌管六宮之事如何也落不到賢妃手中。

而協理六宮的資格一樣不是誰都能有的。

現下德妃被奪去資格、奪去妃位,另擇一人?

不少人目光下意識落在婁昭儀身上。

婁嫣為從一品昭儀,是一眾妃嬪中離四妃之位最近的。

方才,皇帝陛下也予其恩賞……

聽見趙崇說要另擇一人幫賢妃協理六宮,婁嫣如其他人那般的詫異。

但感覺到不少人在看她時,尤其是上首處的皇帝陛下也似有意無意看過來一眼,她心口猛然跳動了兩下。

她雖是昭儀,但目下在六宮妃嬪中的分位是很高的了。

難道……

婁嫣一顆心怦怦亂跳,生出些緊張情緒,又因緊張而兩頰泛起一抹紅暈。

賢妃也側眸飛快看她一眼,繼而收回視線眼盯住衣袖上的花紋。

趙崇聽著耳邊來自諸位妃嬪的心聲。

幾乎都在猜測身為昭儀的婁嫣是否要得協理六宮之權,還有人已經在琢磨該送什麼賀禮了。

【蔣昭媛。】

嘈雜聲響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認出是雲鶯,趙崇不動聲色挑了下眉。

之後卻未能捕捉到彆的來自雲鶯的心聲。

趙崇眉心微攏,又命夏江宣旨。

不多時又一道旨意下來——

“昭媛蔣氏,蕙質蘭心,賢良淑德,甚得朕心,今晉其為妃,賜封號‘良’,予其協理六宮之權。望其為朕分憂,不負朕望。”

殿內妃嬪們心下一片嘩然。

婁昭儀一張臉煞白,蔣昭媛驚訝之中連忙離座行禮謝恩:“臣妾領旨,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待大太監夏江宣讀完最後的這道旨意,趙崇起身離去。

留下恭送他離開的妃嬪們在殿內。

“恭喜良妃妹妹。”賢妃頭一個微笑向前一刻的蔣昭媛、此刻的良妃蔣繁秋送上祝賀,又說,“今後你我協力,定能不負陛下所托,將六宮事務打理好。”

良妃蔣繁秋衝賢妃福一福身:“多謝賢妃姐姐,往後臣妾事事還須得多向賢妃姐姐請教。”

“隻望賢妃姐姐不嫌臣妾愚笨,不吝賜教。”

婁昭儀壓下心中的難受與嫉恨,擠出一絲笑,也擺出大度的姿態上前恭賀:“恭喜良妃娘娘。”

良妃道過謝,之後其他妃嬪也紛紛上前向她表示祝賀。

妃嬪們圍在良妃身邊。

今日之前的德妃,今後的陳貴嬪卻無人問津,在眾人沒有注意的時候,她便已先行離去了。

雲鶯禮節性去向良妃蔣繁秋道過喜後也從朝暉殿出來。

她牽過波斯犬、帶上碧梧碧柳回清竹閣。

對於皇帝另擇一人協理六宮會選蔣繁秋而非婁嫣,雲鶯的確不奇怪。蔣繁秋行事雖低調,但在皇帝眼中向來是名花解語、善解人意,即便前世,這兩個人中先晉升四妃的也是蔣繁秋而非婁嫣。

再則,處罰德妃以後,皇帝依舊要另選一個人來協理六宮,不正意味著他對賢妃有所不滿?

那平素和賢妃多有親近的婁嫣自不會是首選。

當然無論怎麼選也和她這個小婕妤無關。

不過皇帝又有不少賞賜下來,雲鶯內心是非常滿意的。

自養了這隻波斯犬,花銷多出不少。

前些日子為了省下點銀錢順便消磨辰光,她候著臉皮去禦花園的荷花池釣魚,卻總不能天天去。

有這些賞賜,倒不必發愁。

“阿黃”往後有肉吃,她也不用費勁去釣魚。

他們回到清竹閣,碧柳的臉上才顯露出因德妃被降位而生出的喜悅情緒。

碧柳一麵為雲鶯倒茶一麵笑說:“陛下到底還是處罰了德妃。”

碧梧卻更在意被晉升的良妃蔣繁秋:“不知這一位良妃娘娘是否如麵上看起來的那般行事公允。”又問,“娘子,為何婁昭儀……”

雲鶯接過碧柳遞來的茶,品一口之前皇帝賞賜的敬亭綠雪,慢悠悠道:“不管怎麼樣,賀禮總是要送的。”隨即便吩咐碧梧去小庫房挑選一件合適的禮物。

同樣在這一天,皇帝終於又翻了妃嬪的牌子。

雲鶯提前侯在廊下恭迎。

卻不想將皇帝迎入清竹閣以後,才在羅漢床上坐下,趙崇吩咐準備熱水。

緊跟著他冒出句:“今夜便有勞愛妃伺候朕沐浴了。”

身為妃嬪,伺候皇帝也算本分。

雲鶯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亦不會對此抗拒。

但……想到她如今尚未真正侍寢,便要同她鴛鴦浴……

未免也太不矜持了些?

眼看雲鶯平靜福身應下,卻同樣聽見她心下腹誹的趙崇:“??”

大膽!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