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馬超這一切都是楊秋乾的好事，叫他速速將看到的東西忘掉。沒想他這麼一個大男人，其實還挺好哄的，並沒有什麼不願，而是非常妥協的躺下睡了。

一直以為習武之人的身材，都應該是龐德那般魁梧強壯的，但馬超卻恰恰相反，他並沒有給人很結實的感覺，但也不瘦，換做是現在的話，那絕對是一個叫女人動心的身材。但換做是亂世，我想他一定是戰場上非常容易被·乾·掉的那一類。

他橫著身子，看上去便更是消瘦，他每晚都要背對著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有時候總會覺得，他的背影是那樣的孤單。或許作為太守公子的日子並不好過，又或許這是生活在三國時期所有人的不幸，馬超也無法幸免。

我看著他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句：“你睡著了嗎？”

過了許久，我差不多要以為他真的睡著了的時候，卻突然傳來了回音：“還沒有。”

我一想他居然還沒睡覺啊，但下一秒鐘竟鬼使神差的說出了一句：“那你給我講個故事。”說完我便後悔了，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居然要聽故事，而且對方還是一個隻會殺人不會哄人的將軍，真是顏麵無存啊。

空蕩的房內充滿了死寂，我剛想要說：“你什麼也沒聽見，我什麼也沒說，你幻覺，幻覺，忘掉，忘掉……”但誰料在此之前馬超居然答應我道：“好。”

我愣了愣，沒想馬超還真會給我講故事，不知是應該用受寵若驚來形容，還是應該用不可相信來形容。

馬超仍是背對著我，一動不動道：“我從小便沒有朋友。五歲那年便會拿槍，十歲那年殺死了一個闖入府內的刺客。”我心想這也叫故事啊，要我聽這宗無聊的玩意還不如給我講鬼故事。

但馬超仍是徐徐道：“爹說我生來便是要上戰場的，我一生在戰場上沒有放過任何一個人，除了一個女子。”

我插嘴說：“你喜歡她？”

馬超說：“不，我原本不知道她是女子的。她女扮男裝，混在軍隊之中。但她馬術極好，即便是敵軍全軍覆沒了，我也始終沒能追上她。那是我這一生唯一一個沒有追上的人。”

我打了個哈欠，感覺有點困了：“那就不叫放過，是根本沒本事殺人家。”

馬超頓了頓：“後來那女子馬失前蹄，摔落在了地上，一頭長發垂了下來。我本想直接了斷了她的性命，但她卻說我若是殺了她，便要後悔此生，隨後……”我實在是越來越困，沒有了聽故事的雅致，乾脆就合上眼讓馬超對空氣說話去了。反正他也看不到我。

半夜裡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些陰冷，我正想去扯被子，但無論怎麼伸手都摸不到原本應該蓋在身上的被子。睜眼一看，隻瞧見一張模糊的臉近在眼前，那人似乎正細心的為我蓋被子。

楊府住了兩天，正要回馬家的時候，宋如給我帶上了一盒點心說是要送給柳熙的。那不大不小的盒子被絲綢包的好好的，我也不敢去拆開來看裡麵到底塞了些什麼玩意。隻是聽宋如說，都是些柳熙以前愛吃的東西。

臨走的時候，楊秋和他小老婆站在楊家大宅門口，對我和馬超的馬車依依揮彆。時不時的回頭，還能看見楊秋老淚縱橫的在擦拭淚水。我又不是死了，又不是再也不見麵了，真是不知道楊秋在哭個什麼勁。

一進馬府迎接我們的就是馬雲祿，她先是凶凶地瞪了一眼，然後對馬超燦爛一笑。我估摸著算了一下，從我和馬超站著的門口到馬雲祿所站著的前院，應該有大約二十米左右的距離。眼看馬雲祿就要上前來了，我連忙走過去挽住她的胳膊笑道：“雲祿啊雲祿，你真是想死我了，我這幾天看不到你，真是比什麼都難受啊。”

說著說著我便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看了一眼馬雲祿。

她一雙水靈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到鬼魂似得看著我。唇瓣微微張了張，但許久之後才說出話來：“你，你，你在說什麼呢。”

我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馬超，他仍是站在門口保持觀望的態度，我想他根本就是不想摻和在我們兩個女人之中的。見他沒有絲毫說話的意思，我便也將計就計了，乾脆把馬雲祿拖到一個小角落裡說：“你彆看你大哥平日裡那麼英勇神武，我告訴你，他……他……他其實是個斷袖，他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馬雲祿拽過我的手說：“你胡說。”

我眨了眨眼睛：“我哪有胡說，我從來都不胡說的，胡說的是小狗。”說著抱住了馬雲祿的手臂：“其實你大哥對我沒興趣也好啊，我又不喜歡他。雲祿……我喜歡的是你啊……”

馬雲祿一聽，忽然全身一顫，立馬推開我，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你……你……你……”連說了三個“你”，也沒見她說出什麼下文來。

我見效果不錯，便點點頭說：“我和你大哥一樣啊。”

這時候柳熙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出來，見馬雲祿一臉的慌張，便上前問我說：“什麼一樣啊？楊歉，阿超，你們回來了。”

我說：“哦，沒什麼，我隻是告訴雲祿，我是和她大哥一樣愛她的呀。”說罷就對著馬雲祿拋了個媚眼。她雙眼睜得老大，全身抖了抖，隻留下一句：“我，我先回房了。”就消失在了院子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