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涼州有傷痛。(2 / 2)

錦*******涼 顏曉 4182 字 1個月前

我答應了馬岱,兩人便走進了後院。那個亭子中的布簾仍隨風輕輕搖擺著,冬天的晚風如此淒涼。昨天還是殘陽如血,今夜便是淒神寒骨。

靠在那一樁染了紅漆的柱子,我看著西邊隱約還殘留的陽光。柳熙也曾經和我一樣,靠著這顆柱子。隻是她看到的,並不是這種夕陽的落幕,而是更為壯觀的。

馬岱輕鬆的坐在亭子內,我對他說:“你怎麼會來了?”

他輕笑:“馬家出了這麼大事情,作為名義上的馬家人,我也應該來看看。你說是不是?”

我歎了一口氣:“你看上去比他們輕鬆得多。”

馬岱雙手抱頭,靠在對麵的那柱子上,閉上眼,淡淡念出四個字眼來:“事不關己。”

我也學著馬岱坐下,無力的靠在柱子上:“毒真的不是我下的,我根本沒有理由要去害婆婆。那點心是我帶回來的,我怎麼會傻到在點心裡下毒,這樣豈不是等於告訴全天下,這毒是我放的?”

馬岱沒有睜開眼,口氣仍是輕鬆:“我相信你。”

我說:“連馬超都不相信我,你為什麼要相信我。”

他坐起身,雙手的手肘放在膝蓋上:“馬超為什麼要相信你?”

我愣了愣:“他是我……”

馬岱打斷我的說:“他是你的相公,但他也可以不相信你的話。”

我被說的啞口無言,的確,夫妻之間也可以有猜疑。有著深厚感情的夫妻都可以互相欺騙,何況是像我和馬超這樣,毫無感情的假夫妻。

馬岱見我不語,便說:“你就這麼甘心被馬家的人誤會麼,你不想查出究竟是誰做的?”

我說:“能怎麼查?那是我娘做的點心,你是要我懷疑我娘麼?我娘根本沒有理由去害婆婆,她們是姐妹。何況娘不可能不知道,她要是這麼做了,我一定會受牽連。”

片刻,馬岱才笑了笑:“或者還有其他,想要害馬夫人的人呢?”

被這麼一說,我實在是納悶了。涼州城裡的恩恩怨怨我根本不知曉,也不想知曉。誰與誰結怨與我有什麼關係,可它偏偏惹到我的頭上來了。難道真的就像是馬玩所說,馬家人比我的想象中還要複雜?

沉思了片刻,突然感到手中傳來一陣劇痛,讓我忍不住叫出了聲。馬岱急忙趕過來,我左手上的紗布上已經映出了大片的血跡,從小沒生過什麼大病的我,這回可算是血光之災了。

馬岱輕柔的提起我的左手,但還是沒法完全的減輕傷痛,我都能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我想,我的手要是廢了,我就賴著馬超一生一世。反正娶了我就要養我到底。

馬岱在我的身前蹲下,紅白交加的紗布被慢慢掀開,左手上的傷口簡直是深入白骨了,我隻看了一眼,便忍不住不想再看。沒想到柳熙那樣平日裡溫文爾雅賢良淑德的女子,發起火來還是這麼凶狠,怪不得馬騰都不敢納妾。

馬岱抓住我的手腕,想必他是看慣了血肉模糊的東西了,對我的傷口絲毫不在話下。他抬頭看了我一眼,輕蔑的口氣已經煙消雲散:“怎麼弄的?”那話中帶了些隱忍的怒火。

我老實的回答說:“被婆婆,用破碗劃的……”

冷哼一聲,馬岱在自己的衣料上撤下一塊布料來,重新包在我的傷口上。其實我很想告訴馬岱的:“你他奶奶的,你的衣服有沒有消過毒啊就拿來碰我的傷口,我要是得了破傷風我就吃了你小樣。”但看在他一臉的認真,我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馬岱穿了一件純白的衣裳,隻有領口袖口和衣角處有著淡青色的花紋,他用來替我包紮傷口的布料便是從他衣角扯下來的。我看了看馬岱重新包紮過後的完成品,他打的結很是小心,恰好是帶有青色花紋的,蓋在我的手背處。

我對馬岱說:“你的藝術品還蠻好看嘛,比那些在石膏上畫畫的白癡作品好看多了。”

他唇角彎起輕輕一笑,但那笑卻一瞬即逝:“從今往後,你要記得好好保護自己。”

那話中似乎帶著一些非常深刻的含義,隻是我沒來得及去思考,便聽見前方傳來馬超的聲音:“我的妻子我自會好好保護,不由堂哥代勞。”

馬岱幾乎與我同時轉頭去看,黑暗裡都出一個身影,正是馬超。他手裡拿著一個碗,走地不急不慢。我對於瓷碗確實是有些敏感了,總感覺馬超是要拿那個碗過來殺人的。

但馬超走到我身前之後,隻是將手裡的碗輕輕放下,說道:“趁熱喝了它。”

聞言轉頭去看,原來他端來的是一碗黑漆漆的中藥,冒著熱氣。

我說:“雲祿睡了?你肯相信我了?”

馬超抿著唇角,對我說:“我找了你許久,不想你卻是同堂哥一道在後院閒聊。”但那雙眼,卻始終看著馬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