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涼州有絕塵。(2 / 2)

錦*******涼 顏曉 4242 字 1個月前

沙塵太厚,我根本看不清下方的動靜,隻能隱約的看見無數個馬兵在湧動,城闕也隨之微微顫抖。人多馬也多,根本就看不清馬超的身影。我正感歎於這就是古代所謂的戰爭,誰知卻被人往後猛的一拉,正是楊秋。

楊秋對我嘿嘿一笑,觀望了一下四處,說道:“我和你打賭,不出三盞茶的時候,韓遂就要撤兵。”

我白了楊秋一眼:“你賭什麼?”

楊秋笑道:“我要是輸了隨你。我可是從小看著馬超長大的,他十七歲那邊便隨著馬大人第一次出兵,那時候就是威風啊。何況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韓遂,就算是他集齊了西涼八部所有的兵力,也未必可以敵得過馬超帶軍。”說著說著楊秋便脫口罵了起來:“看看那一個個的,馬玩,候選……尤其是馬玩,我早就說他不是什麼好料,連自己的舅舅都不幫,這回打完了,我可非要稟告馬大人廢了他不可。”

我看了一眼仍扶手站在城闕前的韓遂,對楊秋說:“你這些話,竟然也敢在這裡說,小心被人聽見,你沒命到馬大人那裡領功,反而已經被哢嚓了。”瞬即我對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楊秋卻是輕蔑笑道:“這場戰打不了多少天。”

戰場上敵我廝殺,原先還是不分勝負,但韓遂兵卻漸漸顯出弱勢,不一會便被馬超帶軍打回了原地。韓遂一見不妙,立馬撤兵,不再糾纏下去。楊秋看著我邪邪一笑,說道:“不到三盞茶吧?”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三國是亂世,如果曹操和袁紹打起來了,那就是一件大事,可以轟動整個冀州許昌的百姓,再大一點的,甚至可以轟動整個版圖。可是涼州不過是一個小地方,韓遂和馬騰打起來,也不會傷到涼州百姓。何況百姓也是知道,這兩個人無非就是想要搶奪和保住太守的位置,對於百姓而言,誰當太守日子還不是一樣過,絲毫不感興趣。

有些好事的百姓,甚至會放下手頭的活,跑到涼州城外遠遠的看他們打仗。這個戰役隻是小規模的,傷不到平民。其實我覺得這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為了爭奪一個玩具卻鬨真格的了,卻是是有些無聊。韓遂撤兵之後,沒死的和受傷的都回了城,看熱鬨的百姓們也該吃吃,該睡睡。

韓遂卻是對於今天的情勢相當不滿,回到韓府之後拍桌子痛罵,還說明天要用些戰術。至於具體是個什麼戰術,大致上就是要把韓軍分成三隊,前方左後全部進攻,以前方部隊為引,實則重點確是在側麵的軍隊進攻之中。

楊秋一聽便對我說,這件事情應當告知馬大人,可以讓馬大人有個防備,不至於陷入韓遂的圈套之中。我對於楊秋的看法表示讚同,可是楊秋一出了韓府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不知道他是去和馬騰打報告了還是又去喝酒了。

涼州城內還是那樣的平和,誰能知道這個城裡是已經發生過戰爭的。我走在街上,恍然看見一個身影,一身鐵甲,手裡還提著一把金色長槍。他在遠處便看見了我,對我輕輕一笑。我心想馬岱是不可能不知道楊家名義上已經投靠韓遂的事情,但他如今對我的態度卻絲毫不變,叫我不由的感到欣慰。

他緩緩向我走來,臉上保持的仍舊是初次相遇時候的那種微笑。我並不知道他有什麼勇氣這樣微笑下去,但看見他的笑,自己也就不由的隨之開懷。馬岱走到我的麵前,他右側臉頰上有一道血痕,我本能的伸手去擦了擦,血跡之下的皮膚確實完好的,看來隻是在廝殺時回血,並不是受了傷。

我說:“我還是這是你的血呢,欺騙感情啊。”

誰料馬岱竟是兩眼怔怔的看著我,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摸了摸自己的臉說:“大概是彆人的血……”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對他說:“對了,我有話和你說……”將馬岱拉到一個街道的小角落裡,我將韓遂的戰術完完整整的對馬岱說了一遍。他聽完之後沉吟了少許,開口道:“我雖是馬家的堂少爺,但我的話,叔叔未必會聽……”

極其納悶,我說:“你不是在馬家很有地位的嗎。”

馬岱笑了笑說:“不如這樣,你將韓遂的戰法寫在紙上,明日一早交到馬家去,不要署名,我叔叔便看不出來是誰了。”我想馬岱的這個辦法雖然有些麻煩,但也不失為良策,於是便勉強答應了下來。

第二日一早我便拿著昨夜楊秋寫好了的紙條去了馬家,本想要叫馬家的馬丁幫忙交給馬騰的,但誰知一到馬家才發現,大宅門前竟沒有一個人。我偷偷從門縫裡看去,院子裡還是沒有人,難道是我起得太早,馬家的人還在睡覺?這也未免太懶了一些。

我推開門進去,晨光將灰塵照得有些發光,在空氣中浮動的很是明顯。馬府內死氣沉沉的,像是沒有一個人,我緩緩步入,這裡的一切還是那麼的熟悉,絲毫沒有改變。此時突然有一侍女的叫聲傳來:“啊——”

下一刻便看見專服侍柳熙的侍女從屋內跑了出來,臉上全是驚嚇的神色。我上前去攔住了她,想要問個究竟,卻隻見侍女口齒不清道:“老……老夫人……她……老夫人……”我心道不妙,將那侍女晾在了一邊,就往柳熙的屋子走去。

馬家的一切都是那樣熟悉,並不陌生。柳熙房門是開著的,我踏進去一看,卻沒能像剛才那侍女一樣叫出聲。原來最大的震驚並不是尖叫,而是無聲無息的在人心裡。

房內一切完好,柳熙仍然躺在床上,隻是她的心口插著一把長劍,血液一直流到了地下。柳熙口吐鮮血,雙眼卻睜得很大。

我認得那把劍,那把劍的劍身之上刻了建安元年贈永旭幾個字。我離開馬家的時候,並沒有帶走它,而是留在了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