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仿佛正在散去的濃霧那樣逐漸顯……(2 / 2)

“嗨。初次見麵,我是奈倉。”

最開始說話的那位年輕女性姓川勝,在聊天室裡用的名字是“飛鳥”:

“我叫知佳,ちか,所以取名‘飛鳥’呀,不是都說網絡相當於另一段人生嗎,於是才想與平時區彆開來啊。”

川勝知佳打扮得很流行,看上去是現在很典型的女高中生的樣子,不過具她本人稱已經年滿18歲。

另一位女性橋本姬娜的年紀在二十三、四歲左右,在大公司裡上班,一付時尚白領的氣質,比在聊天室裡對話時要顯得成熟。

西尾先生是在場的眾人裡最年長的一位,他自稱26歲,身穿一看就蠻貴的西裝,染著棕色的頭發。

“其實我還是很年輕的喲。”

他笑著說,並且要求大家用他的英文名ARIKA來稱呼他。

“ARIKA?那麼我猜西尾先生的真名或許是AKIRA也說不定哦。”

奈倉笑眯眯地說著。西尾先生怔了一下,眉頭不為人察覺地皺了皺,然後故作豪爽地笑起來:

“是ARIKA啦,ARIKA,‘先生’什麼的,不要用那麼正式的稱呼嘛。”

“是麼,那麼叫我奈倉就好哦。”

他從善如流地回答道。

阿希迪亞則是一個有些陰沉的女性,她推門進來之後隻是主動說了一句“來晚了很抱歉”,之後幾乎都是一問一答,也不插入大家的話題,完全沒有網絡上的活躍表現。當被川勝問到“阿希迪亞的真名是什麼”的時候,她回答:

“我是辻瑠世,請多多指教。”

“辻瑠世?是個有點奇怪的名字呐。”

奈倉很直白地說道,他隻是陳述著這個事實,語氣平淡不帶任何嘲笑的意味。

「哪有人就這麼直接地說出來的啊。」川勝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辻偏過頭,第一次認真地看著奈倉:

“嗯,很多人都這麼認為,但是真的說出實話的人不多。”

這話令在場的另外三人臉色變得尷尬起來,可是正在與辻對話的奈倉卻旁若無人地繼續說著:

“那大概是因為大家都把‘虛偽’和‘禮節’弄混淆了的緣故。”

“或許是吧。”

“啊哈哈哈哈,彆看我這樣,其實我意外地是一個坦率的人哦。”

“那可真讓人拭目以待。”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辻又轉過頭去,似乎沒有跟他說下去的興致,然而奈倉卻一付興致勃勃的樣子追問著:

“辻小姐是大學生麼?手提袋上印了學校的校徽呐,讓我看看……唔哇,是立教大學!”

他毫不掩飾自己刻意的誇張反應,但奇妙的是,配合著他那張頗具親和力的臉以及清爽的聲線,並不使人覺得造作討厭。辻並沒有否認他的話,而此時的話題也巧妙地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在座的先生和小姐們的視線都落在那個並不起眼的手提袋上。

經過仔細觀察,西尾直起身體靠在沙發椅背上:

“是真的呐,立教大學啊……那可是名校。”

“啊,難怪阿希迪亞看上去就很聰明的樣子。雖然很冒昧,不過我可以打聽一下你就讀的學部和年級麼?”

橋本看向辻,一臉好奇地問道。那個名叫辻瑠世的少女卻沒有回應她熱情的打算,隻是略微勾起嘴角,帶著某種嘲諷的意味說道:

“理學院,剛剛升上二年級。”

“那個,辻小姐是基督教徒麼?”

“並不是,相反,我其實是無神論者。”

聽到她的回答,橋本捂著嘴笑道:

“哈哈,在以教義為教學基礎的學校裡就讀的無神論者嗎?啊,失禮了,我這麼說可沒有彆的意思,隻是覺得非常有趣而已。”

辻仿佛真的認為這個話題很有趣一般,嘴角的弧度在這一刻擴大:

“不,的確很缺乏協調感,其實我也這麼覺得。”

“競爭非常激烈吧?據說立教的法學部偏差值最高為63,其他學部應該也不差,一流大學很難進入呐。”

西尾苦笑著,語氣感歎地說道。大概是聯係到自己的景況,橋本和川勝的笑容也有些勉強起來。但是辻並不打算說一些諸如“我隻是好運”,或者“拚死努力才得以達成”之類貌似謙虛實則炫耀的客氣話,她安靜地坐在那裡,缺乏神采的雙眼有氣無力地半耷著,毫不掩飾地表達著“很無聊”的訊息:

“還好,實際情況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尚且屬於‘可以為之努力’的範圍。”

「真是令人討厭的態度!」

「好像在說我們“即使努力也沒有用”似的,優等生的感覺真差勁!」

橋本和川勝的心裡各有想法,但在關於“辻瑠世不擅於人際”這方麵驚人地一致。她們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包廂裡的氣氛頓時陷入冷場。

“咳咳,大家都自我介紹了,那麼,我們‘推理同好會’的首次聚會要以什麼方式進行呢?”

年長的西尾站出來打圓場,尷尬的氣氛稍稍緩解下來。川勝毫不猶豫地吐槽道:

“喂喂,‘推理同好會’?什麼時候成立的啊?大家都隻不過是憑著興趣隨意地在聊天室討論發言而已嘛。”

“那種小事就不要介意啦,聚會什麼的,本來就該有個名目比較好啊。”

“這種奇怪的說法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啊……”

“話說回來,”奈倉兩手輕拍一聲,然後十指交叉托住下巴,“既然是推理同好會,那麼,就讓我們從推理開始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黑發青年露出爽朗卻又讓人摸不清底細的笑容,平淡的語氣下卻掩藏著不容置疑的氣勢,仿佛正在散去的濃霧那樣逐漸顯露出它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