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芃從抽屜裡取了一張表格出來，又拿了一支筆遞給她，“大伯母，你坐那邊寫吧。”

王秀蓮並沒有接那支筆，“芃芃，大伯母歲數大了，不會寫字，還是俺孩兒替我寫吧。”

葉芃被她忽然嗲起來的語氣弄得反胃，沒再說什麼，把紙拿過來，蹭蹭蹭地開始填起了表。

“大伯母，我堂哥今年多大了？”

“哪個學校畢業的？”

......

葉芃問了王秀蓮一些基本問題，幫葉世輝把表填了。

王秀蓮給兒子報了名之後，高高興興地回家準備午飯去了。奈何葉世輝出去鬼混，一直到半夜才喝的醉醺醺的回家，王秀蓮跟老伴兒早就睡下了，聽見兒子進門，踢踢踏踏地進了自己屋。

哎，喝這麼多，還怎麼跟他說這事？隻好先睡下，第二天早晨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王秀蓮就起床做好了早餐，眼巴巴地等兒子起床。

快十點鐘的時候，葉世輝終於醒了。

他是餓醒的，昨天晚上一群人喝酒，都喝大了，肚子裡的東西全跟著酒一起吐了出來，現在咕咕地唱起了空城計。

看見兒子從自己那屋走了出來，王秀蓮立馬把溫在鍋裡的粥和包子端了出來。

“兒子，餓了吧，快吃吧。”

她坐在炕桌邊上，看著葉世輝呼嚕呼嚕三兩下把三個包子一碗粥就下肚了。

葉世輝抹抹嘴，準備下炕，看樣子是又要出去。

“兒子，今天又去哪兒啊？”王秀蓮連忙叫住了他。

“哪兒也不去，我還沒睡夠了，繼續回屋睡覺。”

“等等，先等等，媽有事跟你說。”

葉世輝以為她又要嘮叨自己整天遊手好閒，眼皮耷拉下來，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哎呀，媽，天天說，有啥說的，我知道了，明年暖和了出去打工。”

“不是不是，媽不是說這個。”

“你知道咱們村裡今年要選村乾部了吧？我給你報了名了。”

葉世輝正往外走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給我報名乾啥？年年選舉不還是老李他們幾個？人家家裡有硬門子呢，哪裡輪得到咱們了？”

王秀蓮笑了，“兒子，你是不知道，今年上頭有新政策了，以後選舉出來的村乾部裡，必須有一個35歲以下，還得有大專學曆的年輕人，我一聽，嘿？這不就是說的我兒子嗎？我就馬上給你報了名了。”

聽王秀蓮這麼一說，葉世輝好像也有些心動了。

“報名是報名，根本選不上，瞎折騰。”

王秀蓮一副勢在必得的表情，“兒子，你咋就知道選不上，年輕人本來就少，符合條件的就更少了，再有就是人家那些在大城市有穩定工作的，也不會回來跟你競爭。”

王秀蓮眼神朝窗戶外麵望了一眼，光禿禿的院子裡什麼都沒有。

“我早就打聽了，你這回的競爭對手就一個人。”

“誰？”

“葉芃啊。”

聽到這個答案，葉世輝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嘴角也跟著彎了起來，他重新脫了鞋，盤腿坐在了炕上。

“媽，你說，這當上村乾部，有啥好處了？我聽說工資一個月就幾百塊錢，還不夠吃飯的呢。”

王秀蓮一副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咱們當了村乾部，為的是那幾百塊錢的死工資嗎？你看看李保國，當這麼多年，小汽車開的，還有老曹，為啥這麼大歲數還不舍得退下來？肯定有好處了呀？”

經過王秀蓮這麼一說，葉世輝好像懂了。

他想起來幾個月前，一個哥們兒打算給自己爺爺辦個低保，好像是給村書記送了三千塊錢才辦下來了。

想到這裡，葉世輝覺得，好像那三千塊錢已經到了自己口袋一樣。

葉世輝忽然來了興致，看王秀蓮的眼神都變了。

“媽，我聽哥們兒說，以前選舉誰想選上，都去給老百姓送禮呢，咱們是不是也操作一下，保證能贏得過葉芃就行。”

王秀蓮此刻得意的很，聽見葉芃的名字，眼神都變得不屑起來，“贏她？她還算是個對手嗎？你以為你媽我這麼多年在村裡是白混的嗎？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拿啥跟我們競爭？”

經過王秀蓮這麼一說，葉世輝心想，也對啊，靠他媽的這人氣去拉拉票，葉芃一個人單打獨鬥，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那，老媽，你說怎麼辦，我都聽你的。”

王秀蓮眯了眯眼，腦海裡像是在想什麼大計劃，“兒子，你這樣，馬上過年了，村裡的年輕人都也打工回來了，你去多走動走動，爭取讓他們都投你一票。”

“剩下的，你就彆管了，有我了。”

母子倆密謀了一氣，葉世輝也不瞌睡了，提留上棉襖就出門去找自己那些狐朋狗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