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之後,葬儀屋一直在絮叨沒有加香片的蔬菜湯是沒有靈魂的蔬菜湯 。可是珂希爾並不那麼覺得,她最喜歡將番茄作為底料,同時還要吃掉肚子裡塞滿蘋果塊和碎香橙的烤雞。
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格雷爾老師了,偶爾她會借著羅納德妹妹的名義拜訪死神協會的回收科,但是據說格雷爾老師已經對威廉代請了長假,而那個紅色的身影也已經很久沒有光臨喪儀店了。
羅納德.諾克斯這個年輕而陽光的後輩死神則忙著和死神協會總務科的小姐們交際,偶爾來喪儀店給珂希爾帶來禮物,一隻最近市麵上流行的布偶,或者一頂倫敦淑女們流行的鵝羽帽子。
在逐漸沉寂的日子裡,珂希爾甚至有點想念吵鬨的格雷爾老師。
每次在自己做好紅色的草莓布丁之後的一個小時裡,格雷爾老師都會準時趕來,第一件事是吃掉所有的布丁,隨後就一直粘著老師不放,不停地自我陶醉地說著凡多姆海威家的塞巴斯蒂安執事先生所謂的和他的愛情故事。但是當珂希爾細細問起來的時候,他說還沒有跟這位執事先生說過話。
夜裡珂希爾裹著毛毯安靜地坐在壁爐旁邊,她向爐火靠近了些,企圖去溫暖一下不久前凍僵的腳。她忽然想起剛才看見的一身純白的男人……
老師說,什麼女王的執事……原來是維多利亞女王的執事。如果讓他送一趟喪儀店,自己說不定會被女王怪罪有不敬之心。
珂希爾是對這個女王沒有什麼好感的,如果真的如同貴族歌頌的那樣政治清明,那在被葬儀屋收養的前十一年裡她應該在倫敦城郊的兒童福利院生活吧。至少那裡的黑麵包是不需要和彆人用命爭搶的。那些貴族也是一樣,女王忠誠的看門狗們大概不會管平民眾生的生死。
“嗯?在想什麼呢?”葬儀屋指了指自己空空的“曲奇盒子”,他的突然出現嚇了珂希爾一跳。不過,明天一定又要做骨頭形的曲奇餅乾了。
“老師!不要大半夜突然出現在彆人身後!容易被死神帶走的!”珂希爾用梳子梳順了自己的頭發,轉身就看到了葬儀屋趴在她身後的軟墊堆裡。這次不一樣,她看到了葬儀屋磷綠色的瞳孔閃爍在黑影裡。珂希爾愣住了,真難得啊,老師露出眼睛了。
牆壁上倒映出女孩蜷縮的影子,葬儀屋坐到她身後像撫摸動物的頭一樣揉著珂希爾的頭發。
那在葬儀屋眼裡好像是柔軟的棉花,轉眼她已經到了凡多姆海威伯爵那般年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離開自己的喪儀店了。
葬儀屋心裡有些悲傷,他活了千百年,還是第一次碰上這樣罪惡與純潔交織得如此和諧的美麗靈魂。
如果她死了,自己一定要再次複出,向協會要來靈魂審理權。
畢竟那是他認定的東西。
“老師,你說那個男人是女王的執事,你們認識嘛?我從來沒有見過那個人來咱們店裡。”珂希爾隻覺得那個男人奇怪,尤其是看著自己的樣子,他好像在看一個易燃易爆的危險品。
“女王身邊的小白狗搞不好可是會亂咬人的,小珂希爾,記住,我們隻是普通的喪儀店生意人~”葬儀屋無聊地給珂希爾的長發打了花結,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壁爐裡瘋狂跳動的火焰,一個不小心白兔就會成為神的祭品呢。
珂希爾身手拿下了枕邊的小泰迪熊,這是她來喪儀店之後最喜歡的玩具,據說這是一位兒童死者的陪葬物,隻是老師留下來給了自己。
“好久沒看到格雷爾老師了,羅納德哥哥也沒有再來店裡……”大概是最近要到了聖誕節,可店裡太冷清了,珂希爾感到惆悵。
葬儀屋聽了後拿起壁爐上即將要融化的巧克力放進嘴裡笑起來:“小生也不知道協會年下到底有多忙,不過這些後輩可有人在偷懶哦。”葬儀屋說完又開始哈哈大笑,珂希爾明白了,大概是她不靠譜的格雷爾老師又來人間做什麼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那格雷爾老師在做什麼啊?”珂希爾睜大眼睛,她想聽老師講講這個足夠讓他發笑的故事。
“據說他在研究人類的繁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