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抬貴手 “她是皇後,嬌氣一點怎麼了……(1 / 2)

年節將近,府中上下忙碌著預備過節,明斟雪早將少年忘卻了腦後。

正所謂眼不見為淨。

人一忙,連做夢的功夫也沒了,她難得清靜一些時日,不再被古怪的夢境糾纏。

可獨孤凜想見她。

去見相府嫡千金也得尋個合適的契機。

“藏風。”獨孤凜冷冷掃了眼窗外。

旋來一陣風,一葉枯黃飄搖落地。

“屬下在,任憑殿下差遣。”藏風孔武有力,一身勁裝現身,朝那挺直清瘦的背影抱拳下跪。

殿下輕易不會宣他親自領命,此番定有頂頂重要的事。

難不成殿下終於要一展鋒芒,對皇位動手了?

藏風熱血沸騰,恨不得下一刻便為六殿下闖刀山赴火海,殺進皇宮。

卻見獨孤凜眼尾一挑,沉聲正色道:

“一刻鐘之內查明小姐近來的所有喜好。”

藏風:“……”

滿腔熱血出其不意被澆滅了。

殿下破天荒喚他前來,竟隻是為了查探相府大小姐的喜好?!

藏風不敢多言,領命速去。一刻鐘後複命,向端坐上首的獨孤凜事無巨細回稟:

“明姑娘近來喜用冬末積攢的雪水浣麵,隻要梅枝上浸了花香的厚雪。”

“丹蔻要染的不深不淺,海棠經雨那般嬌嫩的顏色。”

“偏愛取晨光熹微時的花間甘露為飲,隻采全開的花瓣上的露珠,半開的未開的花苞都不要。”

……

停頓的間隙,藏風飛快偷瞄了六殿下一眼。

獨孤凜聽得認真,目光沉沉直視著他,冷聲命令道:“繼續。”

繼續?!

這麼嬌貴的一位主兒,明府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舌尖怕化了,吃穿用度繁瑣至極,殿下為何還有耐心聽下去。

藏風感覺自己快瘋了。

“明小姐昨個念了句饞‘醉東風’的清蒸鱸魚,可惜酒樓掌勺師傅不在,因而沒吃上。”

“沒吃上?”獨孤凜眉心一擰,似是在思索一個極沉重的問題。

她喜歡的東西,不可以得不到。

獨孤凜眸色冷冷,長指有節律地輕叩著案幾。

藏風心弦一緊。

這是殿下慣用的暗號。

“屬下夤夜動手,天明之前便可將酒樓一應人等毀屍滅跡。”藏風反手握住刀柄,化為虛影閃至窗邊一躍而下。

“站住。”獨孤凜眉頭一皺,“本王何時命令你去殺人了?”

藏風驚詫,將視線落在他的手上,道:“殿下,您的動作……”

指節驀地一頓,獨孤凜眸光微動。

“的確是本王慣用的暗號。”

他打量著骨節分明的手,又輕叩了幾下桌案。

那是獨孤凜聽到消息後下意識做出的決斷,藏風沒有會錯意。

可是……

“她不喜歡本王殺人。”他忖了忖,忽的道了一句。

這話沒頭沒尾的,藏風聽的一頭霧水。

他追隨殿下多年,殿下的手段與決策素來不容任何人置喙。

而今這個能左右殿下的“她”,究竟是誰?

***

翌日,明斟雪甫一醒來便被飄入鼻息間的魚湯醇厚香氣吊起了胃口。

“流螢,”明斟雪吸吸鼻子,“是‘醉東風’的魚香氣,奇怪了,我沒吩咐人去請大師傅呀。”

流螢在外間布置筷匙,聽見聲響便笑著過來迎她。

“小姐快來嘗嘗鮮,相府的菜沒什麼花樣,您帶回來的那位小郎君親自下廚,忙了一宿燒出這一桌子的好菜呢,奴婢聞著都饞的流口水了。”

誰?

明斟雪目露詫異,問道:“薛公子怎的突然想起去做這些事。”

“薛公子向奴婢打聽了您的喜好,說是感激您的收留,無以為報,便徹夜去學您喜歡的菜肴點心。”

明斟雪挑眉,滿麵的難以置信。

君子遠庖廚,莫說是達官顯貴,便是尋常百姓也在一日三餐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那便是統歸女子操持,鮮少有男子願意放下身段主動下廚。

饒是明相與明夫人感情和睦,頂多也就為明夫人煮過長壽麵。

可薛公子在做什麼?

他一介溫潤公子,徹夜未眠從微末學起,熬了一宿隻是為了能讓明斟雪醒來能吃到喜歡的菜肴和糕點。

先不論滋味如何,單看這番心意,明斟雪都覺得承受不起。

驀然想起,近來隨母親忙於府中年節的事宜,冷淡疏遠了小郎君許久,也不知他如今傷勢如何了。

心底隱隱生出愧疚。

“好香啊。”明斟雪捧著湯碗發出心滿意足的感歎,吩咐道:

“流螢,去請薛公子一同來用膳。”

獨孤凜進來時,便看到少女小口小口飲著濃湯,麵頰被蒸騰的熱氣熏出了可愛的紅暈。

湯是文火慢燉了幾個時辰留下的精華,鮮嫩肥美的魚肉也是由他親自剔除了每一根細小的刺後,才同意擺上桌的。

這些微小的細節獨孤凜曾以為自己不會在意,直到明斟雪崩逝後他才發覺,不知從何時起,那些細小入微的,與她有關的點點滴滴早已被他不知不覺牢記在心裡。

前世明斟雪吃魚也分外挑剔。就算再饞鮮美的魚肉,若發現刺未剔乾淨,她也是不吃的。

據說是和她幼時吃魚時被傷到,險些去了小命有關。

隻那日因著南越進貢的紅香珠一事惹惱了她,人前素來端莊內斂的皇後罕見的在他麵前使了小性子。

被麵前擺著的一盤沒剔刺的蒸魚擋了路,明斟雪伸箸夾不到其他菜肴,偏偏和帝王一同用膳時,獨孤凜不讓宮人在周圍侍奉,因而她也無法讓宮人幫忙布菜。

作為皇後,舉止應合乎禮儀,種種規矩約束著她,夾不著菜,明斟雪也不能起身或是伸臂越過碟碗。

無奈之下,她隻得悶著頭用白飯。

獨孤凜餘光瞥見她一個勁的悶頭吃米,掃目掃了眼,淡淡問道:“禦膳不合皇後的胃口?”

“沒有沒有。”明斟雪看也不看他一眼,悶頭用飯。

獨孤凜收回目光,不再搭理她。

依祖製,每月初一十五帝王需至坤寧宮與皇後例行公事。

獨孤凜無心男l歡女l愛,對眼前這個看似嬌柔可人的女子更是沒有什麼興趣。

她愛吃什麼便吃什麼,與他何乾?

然而不過片刻,帝王的視線竟再度不自覺飄到明斟雪身上,頓了頓,他抬手按住了她的銀箸。

一手動彈不得,明斟雪猛地抬頭去瞪他,唇邊沾了一粒米。

獨孤凜盯著她的唇角,莫名有些想笑。

這年頭,伺候皇帝真是越來越難了。

為難她整日裡裝成個喜怒不形於色的賢淑模樣也就罷了,吃飯吃不著菜也還能忍,可獨孤凜這狗皇帝現在連米也不讓她吃了!

一想到就是因著這狗皇帝將紅香珠送與長秋宮以及容家小姐,被太後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冷嘲熱諷一通,明斟雪心裡氣不打一出來,也顧不得什麼觸怒龍顏冒犯天威的罪責了,將筷子一摔,起身便要離席。

“孤讓你走了嗎!”

獨孤凜撂了筷子,一把抓住明斟雪纖細的手腕,將人往身前一扯。

明斟雪踉蹌了下,端端正正坐上他的大腿。

明斟雪:“……!”

成婚一載,帝王向來不待見她,連個手都沒牽過,洞房花燭夜更是責令明斟雪自個卷鋪蓋去偏殿睡。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拉她親昵?

明斟雪兩腿晃悠了幾下試圖踩著地麵起身,足尖夠不著地,她便扭了扭著腰往前可勁兒去湊近地麵。

“彆亂動!”

獨孤凜驀地緊扣住掌下細軟的腰肢,低沉的聲音染上幾分不尋常的喑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