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 明斟雪懵住了,紅潮自麵頰倏……(1 / 2)

明斟雪一怔,羞意自耳根倏然湧上麵頰。

朝暉破開雲層灑在少女緋紅的麵上。

“你…你放肆!”

她惱羞難當,低斥道。

容懷瑾兀自怔愣著,見明斟雪變了臉色,登時回過神來替她辯駁。

“這位公子,容某不知你與明姑娘究竟有何淵源,但男女授受不親,公子此番於禮不合。”

獨孤凜微眯著黑眸,盯著容懷瑾那副正義凜然的模樣,隻覺得好笑。

“我與小姐有何淵源,與容公子何乾?”語氣輕佻,言語間毫不掩飾對容懷瑾的輕蔑。

言外之意便是我與我妻之間的事,哪裡容得下你一個外人來裝模作樣主持公道。

“於禮不合,嗬。”他唇角勾出諷意。

這便更可笑了。

何為禮?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斟兒都會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大徵名正言順的皇後。

獨孤凜打量著容懷瑾:“容公子既然這般正義凜然,為何小姐久立在庭院之中,被寒風吹冷了身子,麵色凍的泛白,容公子始終未曾察覺?”

容懷瑾沒料到自己會被麵前這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少年郎突然反將一軍。

他一瞬怔愣,當著明斟雪的麵也不願落了下風。思忖片刻從容應對道:

“公子亦非我,怎知我未曾體察到明姑娘的感受?”

獨孤凜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見招拆招正中下懷。

“容公子若已然察覺到小姐身體不適,又為何杵在這裡無動於衷,而非做出行動,或是將自己的鶴氅解下來給小姐禦寒,或是提醒小姐的侍女一聲回去添備衣物,再不濟,儘早將小姐領入暖閣中,也好過讓小姐在這裡挨凍。”

見招拆招,獨孤凜做事講究殺人誅心。欣賞彆人節節敗退時的狼狽模樣會讓他感到愉悅。

容懷瑾啞口無言。

“容公子怎麼不說話了,”獨孤凜眸含譏誚盯著他,倏然一笑,語氣故作歉疚:

“在下可沒有質疑容公子用心、挑撥公子與府上小姐關係的意思。素聞容公子寬宏大度,在下若有冒犯,還請容公子見諒,畢竟,薛某也是憂心小姐的身子,不忍小姐傷寒著涼罷了。”

好生冠冕堂皇的開脫借口。

容懷瑾目視著他,臉上竭力維持平靜,目光閃避著不知該如何麵對明斟雪。

他咬著牙,朝明斟雪拱手一禮:“是容某思慮不周,未曾體諒到小姐的身子,容某向姑娘賠罪。”

“容公子不必歉疚,小事而已,我沒這麼嬌氣。”

明斟雪微微欠身,語氣依舊溫和,隻是態度略顯生分了些。

她側過身,眸光微抬,捕捉到少年唇角一閃而過的冷笑。

“父親忙於會客,我便不再去叨擾他了,容公子請回罷。”

她說這話時,薛昭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明姑娘……”容懷瑾抬首,薄唇顫了顫。

眼前一高一低相繼離去的背影看的他心裡發堵,容懷瑾訕訕垂首,有些話到底封在了口中未能說出。

***

出了葳蕤軒,明斟雪攏了攏肩上的鬥篷,忽然停住腳步。

身後那人便也隨之停了下來。

“你跟著我做什麼?”明斟雪轉過身,眼裡透著提防。

她方才是因著薛昭的話心裡不是滋味,待容懷瑾疏離了些。可明斟雪人又不傻,少年暗地裡挑釁容府公子的那些細節她也不是看不見。

“小姐走的急,落下了油紙傘。這天陰沉,是要飄雪的跡象,在下恐小姐身子弱,若是淋了雪會受寒,便擅作主張攜傘跟了來。”

他的目光輕輕落在葳蕤軒的牌匾上,歉疚一笑:“不想竟唐突了容公子,實在是……”

“這等小事叮囑我房中的侍女便可,又何必勞煩薛公子親自走一趟。”

明斟雪自他手中接過紙傘,遞給了身側的侍從。

“多謝,隻是……”

她注視著少年那雙深邃的黑眸:“醉翁之意不在酒,薛公子此行的目的倒也並非這般單純。”

“哦?目的不純麼。”少年眼睫微垂,唇間發出一聲輕笑。

“抱歉,薛某演技拙劣,讓小姐見笑了。”

他頓了頓,目光在明斟雪與容懷瑾遠去的背影間略一逡巡:“在下,的確彆有用心。”

他竟承認了?

就這般直接坦蕩地言明了心意?

明斟雪錯愕,聞聲抬起眼眸,重新打量起麵前的少年。

通身依然是溫潤清雅的風度,隻是容貌太過惹眼,那雙微挑的鳳眸尤為出挑,挑起的撩人意太盛,眉目間自成一段風流,即使身著淡色雪袍也難壓住。

“彆有用心……”

明斟雪眉心一蹙,這時才覺得,眼前這人溫潤郎君的模樣摻了幾分蓄意偽裝的意思。

楚楚衣冠之下,究竟藏著怎樣陌生的一個靈魂。

“薛昭,”她看著少年的眼睛,“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話一出口,她麵頰一熱,反而有些後悔自己選用這一句來試探少年了。

北風呼嘯而過,耳畔儘是蕭索風聲。

少年也不知聽沒聽到她的話,當下並未立即流露出任何反應。

明斟雪垂下眼睫,不自在地攥了攥手指。她有意將方才那句唐突的試探輕輕揭過,便側身喚上侍女輕聲吩咐了句:“流螢,鳶尾,我們回去。”

“是。”

就在她將要離開的那一瞬,朔風將那字篤定的回複送至耳畔,清清楚楚傳入耳中。

獨孤凜轉過身,認真注視著她,一字一頓重複道:“是,在下心悅小姐已久,不敢欺瞞。”

明斟雪邁出半步的繡履僵硬地停住了,直到風將她額前的發吹散了,她才自親耳聽到的驚愕中緩過神來。

“你……此言當真?”

流螢和鳶尾張著嘴巴,被嚇壞了。

“小姐您矜持些,您如今的身份是相府未出閣的姑娘,若是傳出了閒話,有損名聲。”

明斟雪擺擺手,麵頰發燙:“無妨,今日既開了這個口,我索性問個清楚。”

她朝少年走近一步:“自宮變那日偶遇薛公子開始,我便對公子存了幾分戒備。”

“公子孤身一人遠道而來奔赴盛京,我在心裡想過無數種緣由,或是看中了相府的地位,想借之庇護在盛京落腳,或是窺見了更大的權欲,想恩將仇報。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足以讓我驚心。”

明斟雪抿唇淺笑,鬆了一口氣:“而今方知,原是出於兒女情長的緣由,雖與我息息相關,卻也讓我心底墜著的那塊重石終於能落了地,萬幸你並未起了動明府的心思。”

她對上少年的目光,正色道:“薛昭你聽清楚,我救你性命是為還你舍身擋刀的恩情,收留你入府是出於對父親摯友的敬重。明府不會逼你委屈自己做出回報,更不會待你日後飛黃騰達了攜恩相要挾,但你萬不可做出對不起明府的事,知道了嗎?”

少年望著她那雙澄澈的眼眸。

真乾淨啊,不見半分汙濁,清澈見底,恰如其人。

少年彎了彎唇角,忽然笑了,他笑時的模樣讓人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