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季昭望著照片發愣,季母嚇得眼淚都乾了,心驚膽戰抬頭看向他,生怕他下一秒就暈過去。
但季昭好好地站在那兒,隻是蹙了蹙眉:“這是……哥哥的房子?”不然,為何會有哥哥的照片?
小何也正心驚膽戰,暗悔沒把這相框往更高處藏,聽見他這話,好半晌反應不過來,直到季昭又看看相框裡的照片,再度發問:“這是……哥哥的男朋友?”
在醫院時短暫見過麵,那時他就覺得,狗男人長得跟他有些像。
這照片興許是拍的早,比那人現在的樣子瘦一點,就更像了。
嚇死了,要不是衣著神態完全不同,他差點兒以為那是他自己。
小何又怔了好半晌,和季母麵麵相覷,各自在對方眼裡看到一點兒不可思議:這得失憶得多厲害,才能連自己都認不出來啊?
小何年輕,反應還是機敏些,快手快腳把相框收起來,裝回盒子裡,審時度勢,避重就輕,硬著頭皮向季昭解釋:“房子……確實是寒哥的。”
“哦。”季昭鈍鈍應了一聲,心裡倒也不太意外。
哥哥心善。
哥哥待他總是極好的。
哥哥……待他好,是否有這張臉的原因?
季昭想著,撐著手杖,在小何和季母小心翼翼的眼神下,慢慢吞吞走回廚房:“八瓣蒜,夠了嗎?”
*
下午複健時,小何特意讓複健醫生幫季昭看了手腕。
“怎麼弄的?”程景緊皺眉頭。
“嚴重嗎,程醫生?”小何被他神色嚇了一跳,季昭也緊張起來,眼睛迷茫似的微微睜大看向他,明明是棱角分明頗具攻擊力的長相,卻無端讓人心疼。
“不嚴重。”程景忙解釋了句,握住季昭手腕,左右輕輕活動了下,留意著他麵色反應,見他沒什麼痛色,真正鬆了口氣,“應該隻是肌肉扭傷。”
小何站在一邊,特意把檢查過程錄了視頻,好發給聞寒看。
“怎麼扭到的?”程景看著季昭,第二次問。
“練習、走路,不小心。”季昭垂著頭答。
“不小心摔了?”
“嗯。”季昭臉紅了紅——人艱不拆,程醫生為何非要把話說清楚明白。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程景輕笑。
“沒有。”季昭更不好意思了,自己撐著複健用的雙杠站起來,“程醫生,可以、開始了嗎?”
“不急。”程景托住他受傷的左手,沒讓他手腕受力,“今天做些被動練習就好。”
他扶著季昭,小心護著他上半身平躺在墊子上,幫他屈起雙腿,開始給他做起被動屈伸。
邊做,邊跟季昭聊著天,不知聊到什麼,季昭忽然笑得極開心。
他這張臉,不笑時雕塑一樣,美得極有距離感,笑起來卻會綻露兩個酒窩,整個人莫名變得……又乖又甜。
小何隻覺心情都被這燦爛笑容點亮了,趕忙結束拍攝,把視頻發給聞寒,好讓自家寒哥放心,給寒哥把心情也點亮一下。
聞寒心情確實被點亮了,可再仔細看看,看清那位醫生望向小混蛋的眼神,“啪”一聲,亮起的燈又滅了。
【再拍一段。】他沉著臉回消息。
治愈到了吧……小何笑著,果然又拍了一段。
視頻裡,季昭坐在椅子上,練習向上抬腿,左小腿差一些,隻能抬離地麵幾公分,右腿卻已能完全抬起。那位麵孔清秀溫文爾雅的複健醫生,側坐在他旁邊,一邊鼓勵,一邊握著他左手——確切說,握著冰袋壓在他手腕上,看起來是在幫他冷敷。
這段視頻發過去沒多久,聞寒直接打來電話:“複健先不做了,送他到李醫生那裡,我已經下飛機,馬上趕過去。”
“您,下飛機?”小何愣了愣。“不是,季總這手沒事兒,醫生給看了,問題不大。”他退到複健室的玻璃門外,小聲解釋。
“醫生不能亂看。”
聞寒說了一句,沒了下文。
什麼意思?小何再想多問,他已經掛斷電話。
這是打定主意、斬釘截鐵的意思了。
小何聽命行事,很快哄了季昭出來,送他去李老大夫的私人診所。
這位大夫同濟退休,骨科聖手,聞寒早年拍戲腰受過傷,經人介紹找他治療,效果很好,對他十分信服。
老人家經驗足,單憑觸診,判斷季昭骨頭沒事。
“還是拍個片子看看。”
——他正要開藥,門外傳來一道聲音,乾淨清冽,季昭一聽眼裡便放光。
季昭轉過頭來,果然看見聞寒:“哥哥!”
他語氣是不加掩飾的欣喜,聞寒忍不住,走進診室,摸了下他的頭,看了眼他腫脹的手腕,才轉向醫生,請他開張單子去拍片。
季昭不想拍,但聞寒格外堅持,季昭看著他臉色,莫名服了軟。
拍完片等結果的空檔,季昭眼睛眨也不眨盯著聞寒,擔心地問:“哥哥怎麼、忽然回來?身體、不舒服嗎?”
他知道聞寒有腰傷,拍著戲突然回來,又是來看骨科,怕不是腰傷犯了?
想到這裡,他有些坐不住:“哥哥腰疼嗎?”
“你怎麼知道我腰——”聞寒心跳驟然加速,以為他想起什麼,但很快,他記起自己腰不好不是什麼秘密,當年片場受傷時動靜太大,幾乎鬨到全民皆知。
心跳又緩緩沉下來,因為剛才的激動,不堪重負似的,跳得比原來還要沉還要慢。
哥哥果然是腰疼!季昭擔心壞了:“哥哥疼得厲害嗎?快讓醫生幫你看看。”
腰疼不是小事,哥哥發現和治療不及時,後來就因為腰疼受儘苦楚,需要長時間臥床,此時叫他趕上了,萬萬不能讓哥哥再疏忽大意。
“沒有。”聞寒不知他哪來的執拗,卻又……克製不住有些享受他的擔心,“腰不疼,劇組今天放假,我才回來。”事實上,昨晚見小混蛋可憐兮兮的樣子,他一衝動跟導演請了今天下午半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