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見鬼了 你看我像不像玩具……(1 / 2)

感謝這隻手,沈無漾終於站穩了,他剛想回頭道謝,再抬頭時眼前走廊又窄又長,不知名的風從手術室門口吹來,吹得他衣服發抖,隻見慘白色的燈光半明半暗,打在他身前。

沈無漾在裡麵的時候聽到了外頭不少動靜,比方有個小男孩正在地上打滾要玩具,他媽在操著一口聽不懂的方言痛罵,旁邊老頭老太太用普通話勸著孩子還小,還有位老板在談生意,大概是幾個億的大生意,哪怕在人流嘈雜的醫院也得爭分奪秒。

然而就在他踏出來的一刻,一切人和聲音都消失得順其自然,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就在走廊的儘頭,手術室門口,站著一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看著也就十歲不到,她渾身水汽,臉上還掛著很多綠色東西,像是苔蘚。

隻見她的劉海濕答答垂在眼前,眼珠子白得反光,歪歪頭,嘴唇咧開,竟然就露出了一個稱得上甜美可愛的笑容。

她叫:“哥哥,你幫幫我吧——”

見鬼這事,一回生二回熟,沈無漾壓根不需要判斷,轉身就要往屋裡跑,根本忘了自己的脖領子還被人提著,導致他轉頭時脖子一縮,直接就撞到了身後的人懷裡。

鼻尖傳來一片溫熱,是活人的觸感,正是隨著他這一撞,周圍忽然聲音大作,男男女女的哭號聲音灌進耳朵。沈無漾這才抬起了頭,對上了一對幽深瞳孔,很眼熟,他剛見過。

他算是第一次正經看清了蕭淮的臉。這張臉很年輕,但毫無尋常大學生的清澈和愚蠢,反而貴氣凜然。尤其在近距離下觀看,更能看出他眉眼極其精致,透出一股子連藍白病號服都遮不住的矜貴,隻是有幾分沉鬱——

也是,誰在路上走著走著胳膊就叫書砸折了,誰都得沉鬱。

沈無漾衷心感謝這沉鬱將他拉回了人世,但他人都沒站穩,一聲刺耳的嚎哭陡然傳入耳朵,他身體一繃,當時就回過了頭。

就在他們的幾步之遙,另一個男人正對著地上打滾的孩子咆哮:“玩什麼玩具?你還要玩什麼玩具?你看我像不像玩具!”

而不遠處的推車已經蓋上了白布,一個女人轟然跪地,“女兒啊……我的女兒啊……老天換我吧,讓她活吧……她那麼小,她都沒看幾天人世啊!”

旁邊老實巴交的漢子顫抖著扶她,“彆哭了,咱彆讓孩子難過,她是去天上享福了,那病治不好啊,太苦了,是解脫了……”

沈無漾怔愣地看著這一切。

大約是見他站直了,蕭淮的也手堪堪從他身上離開了,而沈無漾回過神,突然反手握住他手腕,戰戰兢兢看向他,“你也看見了對不對?”

蕭淮皺皺眉,似是想將手腕抽回來,這一動卻叫沈無漾的指尖在他腕上滑了過去,碰到了一顆滑潤的珠子。

這是一顆玉珠,用一根紅繩係著,碧玉清透,當中隱約有一點暗紫色,在沈無漾碰到的那一刻,忽地感到一股溫熱力量順著珠子浸入了自己的手指,瞬間隨著血液流遍全身。

像是有什麼魔力吸引著他,沈無漾不由得想再碰碰這珠子,蕭淮卻一把抽出了手,往後退了兩步,冷冷看著他,“還沒休息好的話,就回房歇歇吧。”

他看起來的確很淡定,沈無漾相信他是真的沒見著那小姑娘,儘管這人出現的時間很巧,要是蕭淮不從後麵拉他一把,他現在是否能全須全尾站在這兒,得是個未知數。

那頭的孩子家長還在慟哭,沈無漾聽得揪心,他總覺得小姑娘仿佛還在他眼前飄,一切的一切都能表明,百分百不是什麼幻覺,他是真的見鬼了。

之前鏡子裡那位女鬼尚不知道什麼成分,但剛剛看見的,絕對是一隻新鮮出爐的小鬼。

小鬼說,讓他幫幫她。

可他能幫她什麼?

人鬼有彆,沈無漾半點想不到自己能幫她什麼忙,幸好葉硯濃此時從樓梯間疾步而出,手裡掂著個不知道從哪來的蘋果。見他倆在一起,她也有點意外,先是朝蕭淮點了個頭,接著拽起沈無漾袖子就往屋裡走。

“你跑出來乾什麼?可消停會兒吧,好歹裝個虛弱也行,待會兒跟吳小琴撞個正臉,你這活蹦亂跳的還談什麼條件……”

直到進了病房關上門,她才問沈無漾,“你倆怎麼跑一塊去了?”

沒等沈無漾回答,她就一臉激動地說:“你們是不是準備去告豆腐渣工程了?我覺得是該告,我們是很有正義的新時代青年,絕不能這麼了事,不差那兩個錢了。加我一個,把我那十萬粉絲全活動上,我自媒體有認識的,還可以策劃一下方案……”

沈無漾答:“我見鬼了。”

葉硯濃:“什麼?”

沈無漾直接把剛才見到的場景給她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包括自己莫名其妙聽見狗叫的事,聽得葉硯濃連吸冷氣。

“說實話,那欄杆到底是本身質量不行還是叫什麼東西動了手腳,咱也說不準。我覺得後者可能性比較大。”

現在他並不是很想去找醫生了,儘管這是他剛才出門的原因,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好好在這屋裡待著,然後等到吳小琴來。

吳小琴,現任新聞學院輔導員,曾任峨眉山女弟子,以臉黑和話狠名揚校內,很少有人進了她辦公室能笑著出來。這是一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典範,全學年的須眉都不是很敢惹她。好在大學也沒有太多靠近輔導員的機會,像沈無漾這種混日子的學生,迄今為止也就見過她三回。

但這不妨礙沈無漾有理有據地認為,縱觀身邊他能抓到的人,不可能有人比吳小琴陽氣更重,對於驅邪辟邪來說,很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拿手機百度了半天,決定派葉硯濃去弄半根吳小琴的頭發,暫時充當今夜的護身符,等明天起來趕緊去廟裡求一個正經的。

沈無漾計劃清楚了,這才放心躺下,聽著葉硯濃在他耳朵旁邊罵罵咧咧了半天,他忽然翻身坐起來,“得了!”

葉硯濃手裡的蘋果皮一下就削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