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我是南宮歲。(2 / 2)

鐘離雀見有人來,收起目光低著頭,發現是虞歲,又端起茶水作勢要喝,掩飾自己的無措。

“我好困。”虞歲挨著她坐下,趴倒在桌案,“可以借你的桌子睡一會兒嗎?”

鐘離雀睜大了眼望著她,心想你都已經睡了。

她也是個怪孩子。

每次虞歲做出自己不能理解的行為,卻總會補上一句“我可以如何嗎”的請示,導致鐘離雀莫名認為虞歲很有“禮貌”。

她沒法拒絕有禮貌的人,於是小聲回應:“可以。”

*

虞歲在騎射課的超水平發揮,被傳到了幾位哥哥耳裡,大家都說你妹妹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厲害雲雲。

兄長們會說:哪裡哪裡,都是我教得好。

又問:教了多久?

兄長們:也就幾個月吧。

虞歲下午被稱作騎射天才,晚上就被辟謠了。

她倒是不在乎,回府後也會在自家騎射場練習會。

體能這塊確實要鍛煉鍛煉。

剛巧二哥蘇楓也在,虞歲就問他鐘離雀的事。

“她怎麼了?”正拉著弓弦的蘇楓敏感又驚訝地扭頭看去,“你該不會被她打了還打不過吧?!”

虞歲:“……”

也不知她在蘇楓心裡到底是何種形象。

“她不用上騎射課,我們射箭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看著。”虞歲說,“我很羨慕。”

蘇楓這才鬆了口氣,將手中長箭射出,解釋道:“隻要是鐘離家的女子,都不允許修行九流術,隻能做平術之人。即使是平術,也不能涉及文理以外的任何兵家之道。”

虞歲扭頭看去。

“這就是鐘離家與青陽國的誓約,他們家族的力量過於強大,要有所製約才能讓青陽皇安心,毫無自保能力的女眷們就是鐘離家的弱點。”

蘇楓解釋起來頭頭是道:“你看鐘離雀她爹爹,是整個大陸的兵家三戰神之一,也是咱們青陽僅有的兵家強者,他比之前的曆代鐘離將軍都要強。”

“之前聽我娘說,他年輕的時候,不止青陽,六國年輕貌美的姑娘都想嫁給他,什麼公主貴女啊,一個比一個厲害。”

“可越是身份地位崇高的,他越不能娶,否則就是違背鐘離家與青陽國的誓約,會被滅滿門的。”

“最後他就娶了一位毫無身份背景的農女當夫人,就算這樣,鐘離家的孩子們,天賦照樣個個都高。”

蘇楓以為虞歲在認真聽,等他說完後,才聽虞歲問:“為什麼都想嫁給鐘離大將軍,不是還有兩位戰神嗎?”

“啊?”蘇楓懵了一下,撓撓頭,“可能是另外兩位戰神,都沒有咱們大將軍長得好看吧。”

這話倒是沒錯。

如今的大將軍鐘離辭因為太過強大,比自己的先祖們還要強,也就遭到了青陽皇更多的忌憚。

鐘離家的孩子們,正處於危險隨時降臨的時期。

身為鐘離辭的兒女,鐘離山和鐘離雀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

鐘離雀若是會九流術,那她也就活到頭了。

父親教兄長家傳劍術時,鐘離雀也隻有在旁看著的份,連練習的木劍都不準碰,削果的小刀也不準拿。

她隻能做一個大家眼中乖巧柔弱的女子。

作為鐘離家最明顯的弱點活著。

*

開始騎射課後,虞歲隻能在鐘離雀旁邊的桌案偷懶休息。

兩人的對話依舊很少,卻不再是從前那樣一個字都不說。

虞歲過來休息的時候會跟鐘離雀說一聲,教習追過來時,鐘離雀會提前把她叫醒。

秋季過去,冬季來臨。

虞歲不用再去國院,就沒法從通信陣那邊獲取信息。

冬天依舊跟往年一樣,頻繁的參與宴會,在不同的宮宴中與鐘離雀見過幾次。

春天降臨時,小郡主九歲了。

國院開課,虞歲卻沒見到鐘離雀。

鐘離雀因為在騎射場撿起一根長箭,被禁足兩月。

這事虞歲還是從南宮明與素夫人閒談時聽到的,國院的孩子們聽說的則是鐘離雀病了,要在家養病兩月。

兩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虞歲的生辰。

南宮明問虞歲想要什麼。

他最近心情都不錯,似乎他計劃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沒有煩心事,就連他認為的笨蛋女兒,最近表現得也很不錯。

虞歲說她想要一個聽風尺。

南宮明有些驚訝,“就這個?”

聽風尺對普通人來說奢侈難得,對王府來說卻是些小玩意。

虞歲點點頭,拿顧乾當借口:“顧哥哥時常不在帝都,我想跟他聊天也沒辦法,我已經學會填字訣和星辰定位,會用聽風尺了,爹,你就送我一個吧。”

南宮明更驚訝她學會了填字訣和星辰定位的事,見她真的會用,大方地送了她一個聽風尺,生辰那天又送了彆的比聽風尺貴重百倍的禮物。

拿到聽風尺的虞歲,當天晚上就把手中聽風尺的運轉字符給更改了,避免了通信院調取信息的可能,並繞過王府通信陣,連接國院通信陣。

去年一整年的時間,虞歲已經將國院的超大型通信陣研究透徹,之前需要借著五行光核監控通信陣才能從中調取信息。

如今直接靠聽風尺建立連接並監控調取。

她發出的每一條信息,在運轉的數山中,轉瞬即逝,發出即消失,不會被通信院的人查閱到。

虞歲在深夜裡把玩自己的聽風尺,可以測試的人都已經睡著,若是發給兄長或者顧乾,他們就會知道自己大半夜還不睡。

想了半天,虞歲拿起聽風尺,給某個被禁足在家養病的倒黴同桌發去傳文。

*

鐘離雀對自己被禁足一事很懊惱。

她拚命跟父親解釋和道歉,甚至不敢抬頭去看父親是何表情。

宮裡的禦史大人在旁溫聲勸著,說她年紀小不懂事而已,不必太苛責等等。

威嚴的父親最終下了命令,要她禁足兩月反思。

她撲進母親懷裡哭泣,母親溫柔地替她擦拭淚水,輕聲安慰著,隻是眼中藏滿了擔憂。

“你要記住,絕不能被他人發現,就連你父親也不行。”

鐘離雀將母親的提醒牢牢記在心裡,可她已經錯了一次。

失眠睡不著的鐘離雀趴在窗邊,看外邊落雨紛紛,深夜的小雨又加重了她心中的憂鬱。

放在邊上的聽風尺亮了光芒。

鐘離雀沒有看,這些天她從聽風尺收到了不少族中姐妹的關心與安慰,此時沒有心情回複。

聽風尺的光芒暗了又亮,數次後,鐘離雀疑惑地走過去查看。

是哪位阿姐也深夜不睡,還發傳文安慰她?

是不知名的消息。

鐘離雀目光詫異,按理說沒有經過銘文交換的聽風尺無法互發消息才對。

她伸手點開。

虞歲給鐘離雀發的都是今日教習先生講的課文。

“國院剛開就要筆試,太難啦。”

“你不在,我筆試墊底,回家又要被罵。”

“這是今天先生講的文理,我沒睡,給你記著,你學會了,我就可以直接抄答案。”

“我是南宮歲。”

鐘離雀一條條看下去,不由撲哧笑了聲,眉眼間的愁鬱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