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道：“朕認識的仲卿從不是鑽營之人，何況王夫人的母家無可造之材。”

“稟陛下，微臣給王夫人的母家送金，是因為四公主告訴微臣，她聽到王夫人的母親暗暗哭泣，歎息家中貧苦，生日宴都無法體麵操辦，微臣心生不忍，故而派人送金。”

“這事居然還和小月亮有關？”

劉徹詫異。

但是下一秒，他便再次麵色沉下：“老婦敢謀算朕的小月亮與大將軍，以後必須讓她離後宮遠些！至於仲卿——”

“陛下——”

衛青抬頭，神情坦蕩。

“你能在私事上也對朕坦蕩，這點很好，朕再賞你千金。”

“謝陛下。”

“但類似的事情不可再次發生，後宮有後宮的封賞規矩，你雖是皇後的弟弟，卻也不必主動為皇後分憂。”

說到這裡，劉徹頓了一下：“朕希望前朝和後宮能徹底分開。”

“喏。”

……

處理完衛青給王夫人母家送金的事情，劉徹來到皇後處。

此時，皇後名下的四位公主正在落英繽紛的暮春庭院玩捉迷藏。

三位年長的公主負責躲藏，年幼的四公主蒙著雙眼站在庭院中央，等待大姐宣布遊戲開始。

“好了沒有！嬌兒要開始啦！”

許久都沒有等到“開始”的四公主有些不耐煩，忍不住大喊起來。

她哪知道三個姐姐連同陪她們遊戲的宮女正因為皇帝的突然出現而手腳僵硬，不知該下跪行禮還是——

“噓——”

劉徹不忍打斷女兒們的快樂，暗示她們保持安靜，如常遊戲。

“藏好了！可以開始了！”

大姐衛長公主在劉徹的眼神示意下宣布遊戲開始，劉徹理所當然地混在人群中遊戲嬉戲，很快就被蒙著眼睛的四公主“抓”住！

“抓到你了！”

女孩興奮地喊著，接著便感覺不對勁：“不對，你不是姐姐，姐姐沒有這麼高……也沒有這麼大……你是……是……父皇！”

女孩拉下蒙眼的絲綢，驚慌中帶著幾分興奮地向劉徹行禮：“父皇！您怎麼都不發出聲音！害得嬌兒差點衝撞了父皇！”

“朕要是發出聲音，你們還怎麼玩遊戲？”

劉徹彎腰，抱起最喜愛的小月亮，其餘人此刻也終於可以給皇帝行禮，紛紛下跪呼喊。

因為看到四妹理所當然地被父親抱在懷中，衛子夫所生的三個女兒行禮時難免帶著幾許嫉妒：“父皇——”

“皇後在做什麼？”

劉徹完全沒注意到三個女兒的嫉妒情緒。

“母後在陪弟弟讀書。”

衛長公主答道。

“那朕就不過去了。”

劉徹漫不經心地說著，抱著四公主走進休憩處。

三位公主緊隨其後，依次坐下。

宮人們端上水果糕點等食物，又擺出棋盤等遊戲之物。

以衛長公主為首，大家一起陪劉徹玩遊戲。

玩著玩著，衛長公主突然道：“父皇——”

“怎麼啦？”

“父皇如此喜歡四妹，將來打算給她選個怎樣的夫婿？”

衛長公主努力暗示父親。

要知道她生於建元四年（公元前137年），今年已經十四歲。

在漢朝，十四歲是女子出嫁的年齡。

“夫婿啊……”

劉徹嚼出味道，捏著棋子打量已然亭亭玉立的長女：“朕記得你已經十四歲了。”

“是。”

衛長公主嬌羞地低下頭。

她雖然比不得四公主受寵，卻也曾用自己的出生打破了當時已經流傳很廣的皇帝劉徹有不育隱疾的謠言，間接穩定了政局。

因此，在弟弟劉據、四妹劉嬌出生以前，她是宮裡最得寵的孩子，很小的時候就被封長公主，如今到了婚嫁的年齡，難免對未來夫君充滿期待。

“你是朕的長女，你的夫婿必須是年輕一代裡麵最好的。”

“父皇，您的意思是——”

衛長公主大喜。

她聽說表哥霍去病頗得父皇喜歡，父皇有意讓他隨衛青舅舅出征，立下戰功後給他賜婚——

論年齡與身份，她和他是最相稱的。

何況她對霍去病早就芳心暗許，礙於“七歲不同席”的規定每次隻能隔著簾子看表哥與母後談笑風生，與四妹親密無間。

“可是要將女兒下嫁表哥？”

“你猜得沒錯，朕確實有意讓你表哥做你的夫婿。”

劉徹答應得非常爽快。

隻是——

他口中的表哥是平陽公主長子曹襄，並非衛長公主心中希望的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