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骨鎮 “怎麼,看上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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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涼但還算乾爽的床鋪,粗糙且溫熱的手掌正在溫柔輕撫,沈吉不由緩緩蘇醒。

他先瞧見了張布滿刺青的怪臉,再眨眨眼,才想起她是自己在故事中的媽媽。

沈媽媽的眼睛腫得厲害:“幸好你機靈。”

沈吉苦笑:“那些人是乾什麼的?”

沈媽媽移開目光:“是鎮長家的打手,其中王祥是他堂弟,也是咱們這鎮唯一的警察。”

說著她便端起床邊的中藥喂了過來。

鎮長,警察……

沈吉疑惑更深,卻怕自己直言賈禍,沒敢多問。

母子倆正相顧無言,外麵響起聲嬌滴滴的招呼:“人呢?晚飯前送筐米粉和豆乾過來啊。”

生活不易,客人怠慢不得,沈媽媽趕忙放下碗,忙著應聲接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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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周身恢複安靜,監視已久的夢傀難得報喜。

“角色數據庫初步修複完畢。”

“已獲取部分設定信息,是否現在接收?”

沈吉哭笑不得:“要不然下個月再告訴我吧。”

夢傀沒聽到誇獎很不服氣:“哼!接受過程能量傳輸較大,你忍一下。”

此話講完,它根本不給任何緩衝的機會,立即將大量信息送入了沈吉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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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在榕骨鎮是一件悲慘的事嗎?離開之前,這問題毫無意義。

被囚禁山中不知日月的生活千篇一律,鄉親們以順從為美德,從不質疑命運的窘迫,沈吉亦是如此。

幸而母親深謀遠慮,強行送他離開讀書,方才有了改變命運的機會。這個時代華夏已天翻地覆,亂世之中科學之思想席卷神州,無知的沈吉終於徹底醒悟:故鄉的信仰實在愚昧,而且殘酷。

改變的念頭多年未熄,恰有機緣巧合,某位著名民俗學者聽聞大黑天的故事後,願意施以援手向上反映。

但榕骨鎮向來排外,民風彪悍,哪怕是市縣長官都未必能自保,更彆提沒有得到允許的來客了,所以獲取證據的任務,必要沈吉親自完成。

時隔六年,少年重返故土,所為的確實是鄉情,隻不過……是更深的那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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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清楚角色設定後,沈吉漸漸回神,終於感受到這具身體平靜但正義的靈魂。

不過,設定有些殘碎,很多事都沒解釋清楚,他追問:“我是怎麼進山的?又為何受傷?”

夢傀不慌不忙:“這點在原劇情中便是失憶內容,畢竟你撞到了腦袋。”

沈吉又問:“那個救我的男人是誰?”

夢傀疑惑:“怎麼,看上了?”

沈吉:“……”

夢傀:“還沒整理到這部分,我現在就查。”

沈吉忽想起昨晚昨晚的任務,瞧瞧時間,不由緊張起來:“對了,那相機是民俗教授給我的嗎?”

夢傀肯定:“嗯,它和其它行李一起丟在山道上了,不過鎮子外麵群山環繞,野狼成群,出去就是個死!

沈吉啞然:“你自己聽聽這劇情合理嗎?”

夢傀:“讓我機智地想想辦法。”

話畢它便在殘破的電流聲中演算了好一陣,最後才給出了不成熟的小建議:“可以找個幫手,我查到了,救你的男人是你童年摯友,他家世代靠打獵為生,肯定能給你帶路的。”

沈吉不太相信:“怎麼感覺他比我大好多,是怎樣的忘年交啊……”

夢傀:“不嘰道。”

目前觀察來看,胡亂無視NPC主線沒有任何好處,沈吉隻得艱難下床,拿起母親準備的拐杖詢問:“江之野住哪,你給指個路?”

夢傀拖延過幾秒:“恩……行吧。”

沈吉眨眼:“乾嗎欲言又止?”

這次夢傀沒有回答,顯然是隱瞞了什麼,沈吉雖不放心,卻也沒更好的辦法,他觀察過廳堂賣米粉的母親,便從後門處一瘸一拐地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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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雨勢已停,但光線仍舊晦暗,小鎮內並無半絲清新,反爾浸淫著詭異的死寂。

沈吉路過每間廢屋,都能感覺到陰森的注視,他意識到自己是不受歡迎的。在極度謹慎中,順著濕漉漉的橘子林一路行進,終於來到了夢傀提示的目的地。

與彆處的白牆青瓦截然不同,所謂的獵人之家全由粗糙原木所建,小屋周圍縈繞著濃重的血腥味,顯出了種生人勿近的氣質。

然而事實上還是有三兩個鎮民出入其中,他們最後都是拎著野雞山兔離的,來消費野味的嗎?

沈吉躲在林間觀察許久,待到屋前終於清靜,才支著拐杖走上前去,邊琢磨著話術,邊拍了下陳舊的木門,還未等再抬手,緊閉的門倏忽而開。

高大健壯的身影阻在門口,照舊是英氣逼人的容貌,然而那眉宇間的成熟魅力卻消失殆儘,反被種莽撞的煩躁所取代,瞧著很是古怪。

沈吉遲疑中露出討好的笑意:“那個……”

沒想對方很不客氣:“你誰啊?乾嗎?”

由於太過驚訝,沈吉一時沒注意到這聲音與記憶中略有不同:“江之野,你不認識我了?”

男人瞪來厭煩的目光:“沒這個人!”

沈吉見他要關門,忙攔住:“彆開玩笑啦——”

“他早死了,你滿意了?”

男人果然並非真不相識,隻是敵意很深,這般問完,立刻推搡了沈吉一把,重重地將門摔在他翹挺的鼻尖上。

沈吉吃痛間目瞪口呆,全未發現牆頭歪著腦袋的圓臉白貓,正饒有興致地瞧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