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招星猛地睜開眼睛!
他在床上喘了會兒氣,在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叫中,揉著太陽穴慢慢坐起來,抓起手機一看,剛七點。
他毫不遲疑地打開微信,打開了已經被他備注為“楚萊”的聊天框。
他先是打出了一串字,在按發送前手指頓了一下,卻先點開了右上角的三個點。
【設置備注】
他將備注改成了“哥”。
直到走出家門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楚招星才終於覺得自己是個活人了。
倏爾之間,他竟經過了原主的十六年人生。
縱然之前也有原主完整的記憶,多少都有些縹緲,此時此刻,在和原主一起經曆了他人生的走馬燈後,楚招星終於有了一種自己切切實實成為了這個世界一部分的感覺。
在路邊早餐車買了個漢堡加粥,他坐上了往火葬場的車。
火葬場,小瓜的天堂。
越往火葬場靠,空氣中的邪性就越烈,小瓜就越興奮,楚招星換乘了公交後,就在一些和他同路的麵包車上發現了明顯的鬼影。
小瓜現在不怕沒電了,楚招星打開窗戶,啃著漢堡吹著風,又開始吃瓜。
剛經過的麵包車上女人哭聲震天,殊不知她老公早在外麵養了個小三,一邊在家裡夫妻恩愛,一邊把小三肚子養隆起來,他死前兜裡放著的項鏈,其實也是給小三準備的。
前麵那輛麵包車上躺著的老太太,年輕時候欺負小姑子,不讓小姑子回娘家,老了被兒媳婦攆出家門,才知道兒媳婦是小姑子在外麵認的乾女兒。
當他下了車,往裡走的時候赫然發現了更絕的一家,大約不再是炮灰,而是花市某本的角色——兩家鄰居互相出軌,倆男的喜滋滋地睡著對方的老婆,毫不知情地養著對方的孩子。
香灰漫天,楚招星把漢堡紙順手往旁邊垃圾桶裡一扔。
一直進了火葬場裡,耳邊哭聲越發震天,楚招星問小瓜:“你要充多久?”
小瓜糯糯商量,“其實十分鐘就夠……但我需要養養身體,要不咱待半個小時吧?”
“沒問題!”楚招星很爽快地吸了一口早餐店買的黑米粥,說,“你充著,我吃著。”
黑米粥還挺香,各位逝者的故事也挺下飯。來都來了,楚招星索性在這裡給原主燒了些紙,邊走邊看,也不知道自己繞到了什麼地方。
黑米粥喝到尾巴裡,路邊哭哭啼啼過去一個女人,還有個同樣滿麵淚痕的男人,不遠處跟著幾個保鏢模樣的人。
楚招星瞥過一眼,塑料杯子在手中無意識捏出了幾個坑。
這原本是很正常的一對逝者家屬,但這幾秒過後,他忽然感覺到了不對。
“小瓜,查查和他們有關係的鬼。”
兩口子互相攙扶著往裡麵走,楚招星聽見女人不成調的哭聲,“萌萌,我們萌萌啊……怎麼就不要我了啊……”
楚招星快步跟上,小瓜急了,“楚招星,你跟著人家乾什麼去?”
楚招星問:“你係統裡有沒有和他們有關係的,叫萌萌的鬼?應該是他們的孩子?”
但凡沾過死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點鬼氣。然而看他們的樣子,死的明明應該是至親之人,身上卻一點鬼氣都沒有。
這夫妻倆身上實在太乾淨了!
倆人一路向著焚屍爐走去。
楚招星繞過去,不著痕跡地看了他們一眼,果然看到女人懷中抱著張照片,上麵是個初中生模樣的小姑娘。
與此同時小瓜說:“沒有,他們認識的死人裡沒有叫萌萌的,大名小名都沒有。”
楚招星頭腦運轉飛速,直接一步上前攔在他們麵前,“叔叔阿姨!”
二人狐疑地看著他,女人將照片抱得緊了些,聲音虛弱道:“有什麼事嗎?”
“你們的孩子還沒死!”楚招星朝著女人手中的照片一努嘴,“這個小妹妹,萌萌,她還活著,千萬不要讓焚屍爐燒了她,現在送她去醫院,她還有救!”
他穿著校服,一副正八經兒高中生的模樣,麵相俊秀討喜,既不像個騙子,也不像個精神病。
但他說出的話在此情此景,實在引人暴躁。
男人麵相頗似新版水滸傳的魯智深,一道蜈蚣似的傷疤貫穿手臂,看著能打翻十個楚招星,他當場怒吼:“滾!哪來的瘋子!火葬場沒人管嗎?”
楚招星早料人家不會信他,他也不害怕,語速快而流暢,毫不遲疑說:“阿姨,您奶奶叫王香蘭,前年98歲喜喪走的,最疼曾孫女萌萌,九十歲大壽的時候把自己祖傳的玉鐲子送給剛出生的萌萌,現在鐲子還在,如果您不想把萌萌送到她身邊的話,現在就把萌萌救出來送去醫院,您保證還能有一個活的女兒。”
女人眼睛驟然睜大,男人沉默了,周圍被吸引來的人麵麵相覷。
雖然來這兒的大都有正經事在,但總有一些是來為名都叫不全的親戚湊人頭的,湊人頭永遠抵不過湊熱鬨,這些人很快湊在一起小聲交談,“喲,怎麼了這是?”
“不知道,好像有人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