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見到了一點幸福 她不是人,也不是……(1 / 2)

陶琳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午後,孟海樓還在上幼兒園。

他們家的鹵味店那會兒生意很好,老孟要回去找教育局弄清楚高考的事,他們舍不得暫時關店,就決定讓老孟先自己回番市看看,陶琳在花市看店。

店裡門庭若市,老孟一進門,熟客紛紛笑著和他打招呼,“老孟回來了啊?”

然而老孟渾渾噩噩,連招呼都沒和他們打,好像他隻回來了一具空殼,就這麼僵直著往裡麵住的屋子走去。

老孟大病了一場,就像少年孟遠鬆十八歲第一次高考,他在高燒中渾渾噩噩地想,自己是不是重生了,那可太好了。他一定要毫不猶豫地接受第一年的那所二本,他一定要把書讀下去。

他睡了不知道多久,再睜開眼睛時,麵前卻不是母親年輕的笑容,而是兒子擔憂的小臉。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陶琳抱著他,讓他不要忍,可以哭出來。

可他們甚至連背後的人是誰都不知道,而那人卻知道他們的一切,包括孟海樓的信息。

陶琳隻知道,曾經也有火焰從閉塞多年的血管中升騰起來,點燃過年久失修的少年意氣。紙是滅不了火的,可紙太多,多得遮天蔽日,愣生生將火壓滅了。

“當時那個秘書和老孟說,這就是階級,我們沒法硬碰硬。”陶琳輕聲說:“這麼多年,他其實也算認命了,可這事落在誰腦袋上,誰能受得了呢?”

“招星……”她僵硬地扯著唇角,略帶哀求地看著他,“我知道你幫我們家夠多了,但阿姨實在沒彆的辦法了,你本事大,你能不能……能不能試著度一下老孟?”

她扶著茶幾猛地站起來,竟是要給楚招星跪下,楚招星手疾眼快去扶她,“彆彆彆,彆這樣阿姨,叔叔看著呢。”

陶琳聲音發著顫,她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老孟,老孟他是個很本分的人,我們的店生意不行,我一個人照顧得下來,他就跑出去開出租車,天天特彆辛苦,就想讓我和小海過得好一點。他人特彆好,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會變成厲鬼的……”

“隻要有辦法……”她哀求著,在她的心裡已經完全拋棄了第一個選項,不斷地說:“或者,或者讓我和他見一麵吧,我不害怕的,我勸勸他,他這個人很聽我勸……”

楚招星被她哭得所有想說的話都儘數堵在嗓子裡,她越說越哭,終於泣不成聲,讓楚招星總算有了插話的機會。

“阿姨您彆怕,我會介紹個大師來的,肯定保障叔叔的安全,您放心您放心。”

好在書房在另一頭,他們說話也特意壓了聲音,不然孟海樓見了這一幕還真不好解釋。

孟海樓現在的神經已經夠脆弱了,但這事情什麼時候搞定還說不準,乾擾高考生內心情緒是重罪,楚招星還算有點良知。

他隻告訴孟海樓,父親在看著他,讓他彆怕,想做什麼去做就好。

好在陶琳情緒恢複得很快,她又忙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招星,見笑了,我這幾天情緒不太好,老孟的事情確實給我們家打擊挺大的。”

“沒事沒事,我能理解。”楚招星又給她倒了杯水,“但是阿姨,您真的不打算試試第一種方法嗎?”

陶琳楞了下沒反應過來,“第一種?”

“讓應思伏法,親自向叔叔磕頭道歉,比起找人壓製,我覺得這才是治本的法子。”

“不行!”陶琳立刻搖頭,“他們家人不好惹的,我們這麼多年連那人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

“現在不就知道了嗎?”楚招星笑起來,少年神采生動狡黠。

他說:“否極泰來,阿姨,相信我,好事就要來了。”

打開陶琳發給他的學信網檔案,應思的照片大咧咧擺在上麵。

楚招星不了解孟海樓的故事線,但他知道這個作者的習慣,這是個挺有名的作者,她喜歡讓每本書的角色都有點瓜葛,且故事場景除了“國外”這麼一個虛化地點,全都發生在這一座城市裡。

孟遠鬆老家在番市,但按作者的行為愛好來說,既然他來到了花市,那個應思冥冥之中應該也和花市脫不開關係。

楊家是個厲害的,按照這個世界不講理的勢力劃分,照片名字俱在,調查出應思的具體身份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

他隻需要驗證一下,是不是真是他所想的那人。

楚招星從落地窗邊往下看,城市燈火輝煌,車水馬龍一路向前奔流。

“靠。”小瓜說:“你怎麼笑得這麼邪性?”

楚招星咬了口蘋果,慢條斯理地說:“一想到有好玩的事,我就開心。”

在一片愁雲慘淡的氣氛中,楚招星迎來了他的穿書一周紀念日。

也是原主的頭七。

楚招星起了個大早,又去了一趟火葬場,給原主燒了一堆紙錢。這趟火葬場之旅倒是平平穩穩,感謝原主保佑,沒出任何幺蛾子。

陶琳這兩天變著法地做飯,恨不得把她會的一切花樣都在楚招星麵前展示一遍,吃得楚招星貫徹落實光盤行動,寫作業的時候不禁抽空想,原來有媽是這樣的。

原來孟海樓本該是個這麼幸福的人。

楚招星被感染得也有點幸福起來,幸福得連周一都忘了訂鬨鐘,還是孟海樓覺得時間不對進來叫他的。

好在孟海樓叫得及時,他沒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