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窩裡橫(2 / 2)

風繼續吹 喪喪又浪浪 5763 字 2個月前

盛悉風在爆發之際被這一舉動暫時轉移注意力,她壓下火氣,拉拉趙夢真的衣袖:“我送你回學校。”

趙夢真推脫:“不用,門口就是地鐵站。”

盛悉風:“外麵在下雨。”

趙夢真:“我不怕淋。”

幾個來回過後,趙夢真急眼了:“外麵就算下刀子也比待你們一起舒服,你怎麼就是不懂!”

盛悉風:“……”

江開一直抄著手臂看好戲,等她倆消停了,他突然客客氣氣跟趙夢真寒暄起來:“趙小姐和悉風是同學?”

盛悉風瞥他一眼,剛好對上視線,她裝作無所謂地看向彆處,心裡卻頗感意外,以他們的關係,其實沒必要費心維係對方的朋友。

也不知道他今天哪裡來的紳士風度。

伸手不打笑臉人,趙夢真禮貌作答:“嗯,我們是室友。”

江開的表情瞬間充滿同情:“她公主病這麼嚴重,當她室友很累吧?”

我他媽……電梯適時到達,趙夢真馬不停蹄跑路,隻匆匆給盛悉風正名:“不會,悉風性格很好,我們都很喜歡她!”

江開沒有直接說不信,隻是又看了盛悉風一眼,那意思很明顯。

許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有公主病似的,她罕見地沒有發作。

就是臉色臭到猙獰。

電梯門重新緊閉,關住夫妻倆時隔半年的第一次獨處。

少了趙夢真,寬敞的梯廂空間反而擁擠起來,空氣被出風口送來的暖風烘得滯悶稀薄。

無話地下到車庫,大G已經平穩停在地麵,慘遭它碾壓的世爵則不見蹤影,連片碎玻璃都沒留下。

盛悉風懶得攬開車的差事,把車鑰匙往地上一擲,頭也不回地上了後座。

江開也不生氣,若無其事撿起鑰匙,上車了他沒著急出發,招呼盛悉風:“你坐副駕。”

後麵沒反應。

“快點。”他偏過頭催促,前方有車啟動,紅色尾燈把他半邊臉映得粲然,“我又不是你司機。”

盛悉風紋絲不動,半晌不鹹不淡地來了句:“不好意思啊,我有公主病。”

原來在這等著他呢。

江開輕聲哼笑,勉強接受了她不坐副駕的正當理由。

外頭華燈初上,霓虹和路燈次第亮起,點燃濕紅流碧的街景。

轉向燈跳躍,越野車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靈巧角度彙入密集的車流之中,高峰期車流行進速度緩慢,體積龐大的大G卻開出了smart的效果,在各種狹窄的縫隙間來去自如。

好幾次眼見要釀成碰撞事故,最後卻都有驚無險地交錯開,車身幾乎貼著障礙物而過,屢屢挑戰肉眼可見的距離極限。

神奇的是,居然沒讓乘客感覺一驚一乍,相反,順滑得渾然天成,不看窗外的話,根本沒法想象車輛驚險穿梭的軌跡。

盛悉風對他的駕駛風格見怪不怪,扣好安全帶就閉上雙目養神。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江開開車的方式很不尋常——他用左腳踩的刹車。

在日常駕駛中,刹車和油門都由右腳控製,左腳在手動擋車輛中用來踩離合器,在自動擋車輛中則處於空閒狀態,最多起到一定的支撐作用。

分腳控製刹車和油門是大忌,特彆在緊急情況下,容易分不清踏板釀成大禍,駕校學車的時候,這個開法一定會被教練揪著耳朵大罵。

有一種人除外,職業賽車手是分腳控製刹車和油門的,為了省去切換踏板的時間。

頂級賽場上失之毫厘差之千裡,車手需要精確並榨乾每一個細節,即便是彎道那千分之一秒的圈速也至關重要。

比起賽場上的縱速馳騁,城市道路的駕駛不過是加了慢速特效的小兒科。

從幼童時代開始,江開就表現出對駕駛的狂熱和天賦,6歲開始跑卡丁車,12歲開始參加各種低級彆方程式比賽嶄露頭角,家裡隻當給孩子培養個興趣愛好,也由著他。

誰知這些小打小鬨根本滿足不了他。

江家三代隻他一顆獨苗,所有的期盼都在他身上,更何況賽車場上危險重重,不出所料,他的夢想遭到堪稱恐怖的反對,鬨得最凶的時候,江父甚至動用了數十個保鏢把他死死看在家裡。

可最終他還是如願成為一名職業賽車手,爭取的過程隻能用兩敗俱傷來形容,之慘烈程度,江母如今提起來都忍不住落淚。

江開深受“混不出名堂就滾回家繼承家業”的壓力鞭策,大部分時間都圍繞著訓練和比賽打轉,是真的刻苦,也是真的順利到老天喂飯吃。

這幾年他在各大賽事殺出重圍,積分攢得飛快,以凶猛張揚的個人風格名動賽場,又是少有的亞洲麵孔,論起在亞洲及國內賽圈的關注度,說風頭無兩絕不為過。

從他正式涉足專業賽場,到拿下超級駕照的時間短到不可思議。

這張由國際汽聯發放的特殊駕照極其稀缺珍貴,意味著他有資格踏上所有賽車手夢寐以求的終極殿堂——與奧運會、世界杯並稱為世界三大體育盛事的世界一級方程式錦標賽,即廣為人知的F1。

所以盛悉風一直都想不通,自我規劃如此明晰堅定,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插手自己人生的江開,為什麼願意在不愛她的前提下娶她。

*

歲暮天寒,迎新的燈籠被獵獵的朔風吹得直打轉,來往行人熙熙攘攘,呼吸間,熱氣像白霰嫋嫋飄散在夜空裡。

車內光影交替,靜默無言。

倆人在一個路口等了三趟紅綠燈,眼見終於能解脫,可前車過分謹慎,綠燈還有三秒倒數就一腳刹車停了下來。

信號燈又跳成紅色,江開摁了兩聲喇叭表達不滿,卻也於事無補,隻能開始新一輪的等待。

百無聊賴,他乾脆找盛悉風聊天:“我到底怎麼你了?”

他們之間小打小鬨都是家常便飯,但今天這種轟油門軋車的程度還是頭一遭。

不管是他占她車位有錯在先,還是夫妻共同財產隨她處置,當然都不可能是盛悉風把車轟到他頭頂的真實原因。

事情得從一個月前說起,那天江開接到一通陌生來電,對麵是道年輕女聲:“你好,你老婆被埋在地下了……”

當時美國是半夜,他從睡夢中被吵醒,以為是詐騙電話,懟了句“你老公才被埋在地下了”就撂下電話,事後也沒給盛悉風打電話確認平安。

但那天盛悉風真的被埋在地下,她遭遇路麵塌方,受困兩個多小時,期間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命上去。

其實她也沒什麼遺言可交代江開的,他們之間沒有衷情要傾訴,而且她家中有兩個哥哥,也犯不著托付他照顧父母。

但她還是讓一起被埋下去的女生幫忙撥通了他的電話。

江開從父母那得知她出事已經是兩天後,象征性問候了她兩句,她也輕描淡寫說自己沒有大礙,並解釋打電話是想叫他照顧好家裡的狗。

江開不管她死活這件事,盛悉風始終氣不過,但又沒法直接挑明——要是他知道她如此耿耿於懷他的關心,指不定怎麼自戀。

麵對盤問,她還是那個蠻橫的理由:“就不給停我車位。”

這還沒完。

還有狠話要放:“停一次我軋一次。”

江開徹底放棄跟這位病入膏肓的公主病溝通。

“你室友說你性格好?”他扯扯嘴角,嘲弄道,“我看你就會窩裡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