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住 男人的喉結不能摸(1 / 2)

夜霧 殊娓 3951 字 7個月前

黃櫨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是她最熟悉的場景:木製畫架橫七豎八地堆在地板上,每個畫架都不十分乾淨,沾染著各種顏色;顏料盒、調色板、水桶和畫筆堆了一地;垃圾桶裡塞滿了一團一團染了顏料的衛生紙。

畫室裡平時都是那樣雜亂的,隻有應付老師檢查時,他們才勉強把畫具收拾好。

但老師一走,用不上半個鐘頭,東西又會攤開來擺得到處都是。

黃櫨一直在畫,耳邊總有不同的聲音重複著同一句話,“你沒有天賦”“你沒有天賦”“你沒有天賦”“你沒有天賦”......

她很急,仿佛有什麼催著她,讓她停不下來。畫筆一下一下落在畫布上,畫到最後,黃櫨認出了畫麵上的圖案,那是她參展後一直無人問津的那幅作品。

黃櫨從夢中驚醒,出了一身薄汗。

睜開眼,她發現自己處身於全然陌生的環境——

灰色為主調的臥室,牆體暗紋精致,陳設考究。不過分單調,也不繁複雜亂。搭配得極為舒適,是一眼看上去就會喜歡的風格。

畢竟有錢人很多,把昂貴的實木家具不分風格胡亂買回來堆在家裡的,大有人在。比如她爸爸黃茂康,就是其中之一。

相比之下,眼前的裝潢在審美上甩了黃茂康好幾條街。

這裡應該是孟宴禮家。

黃櫨的行李箱不知道被誰收拾好,一起帶了過來,正安靜地立在牆邊。連她從海邊撿到的那個小海螺都沒落下,和幾盒感冒藥一起,放在床頭。

落地窗外浪花湧動的海麵上,彌漫著一層薄霧,顯得景色不真實,像玄幻劇裡雲霧繚繞的修仙神境。

剛退燒,頭腦不算十分清晰,黃櫨對著眼前場景懵了一會兒,才堪堪想起來,自己好像是輸液過。

她舉起右手,手背上果然貼著兩條醫用止血膠帶,床邊立著的衣帽架上掛著還沒被收走的輸液瓶和吊針。

隱約記得,有人用力握穩了她的手腕,安慰她說:“彆怕,隻是輸液,很快就好了。”

也許是醫生,也許是孟宴禮。

手機不在身邊,屋子裡也沒有鐘表,黃櫨不知道時間,但覺得自己給人添了不少麻煩,不能再懶在床上,應該去道謝。

還好這間臥室帶了獨立衛浴,黃櫨從行李箱裡拿了一套衣服,簡單收拾過自己,從房間出來。

她在二樓,出門時正好看見樓梯正對麵的牆上,掛著一幅長近2米的油畫。黃櫨認識這幅油畫,是近代很有名的一位國外畫家畫的。

油畫整體也是灰色調,和孟宴禮這間房子風格十分契合。

這要是真品,得多少錢啊?

由於對自己所學專業的敏感,下樓時黃櫨還在腦子裡羨慕著,腦海裡一堆“0”。

“咦,黃櫨,你醒啦?”

坐在客廳裡的楊姨看見黃櫨,起身,露出欣喜的神色。

楊姨很親切地拉住黃櫨,用手探了探黃櫨的額頭:“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好像是退燒了呢。”

黃櫨鞠躬,真誠道謝:“楊姨謝謝您,我好多了,給您添麻煩了。”

“哎呀,客氣什麼。這兒隻有我和宴禮,能多個人熱鬨熱鬨我可高興了。”

楊姨拉著黃櫨的手,“我猜你早晨一定沒吃東西,午飯時想叫你起來吃飯,但醫生說不用,等你睡醒了再吃東西也好。不敢給你吃油膩的,我給你煲了蔬菜粥,放了雞絲。離晚飯還有一陣子呢,來,跟楊姨到廚房吃一點,墊墊肚子。”

黃櫨的爸媽離婚早,黃茂康又是個以事業為重的男人,整天不在家,家裡的阿姨隻負責定期來打掃衛生。

她從小學起吃飯就是跟著校外看護班,很少有人這樣悉心地照顧過她,讓她覺得心裡很溫暖。

“楊姨,您知道我手機放在哪裡嗎?”

黃櫨撓了撓耳垂,“我想先給爸爸打個電話。”

“喏,那邊。”

楊姨笑著衝客廳茶幾上努了努嘴,“已經充好電了。”

黃櫨當時不知道,讓楊姨備好雞絲蔬菜粥的人,是孟宴禮;也不知道,給她手機充電的人,還是孟宴禮。

隻是直覺感應到,楊姨燦爛的笑容裡,應該除了為她的感冒好轉這件事,還在為其他的什麼事情而有些開心。

那時候黃櫨對這棟彆墅裡的一切一無所知。

無從知曉這位從小照顧孟宴禮長大、把孟宴禮當成自己的孩子在照顧的阿姨心裡,多麼迫切地希望生活中能有一些改變,好讓他能有希望從過去的陰霾中真正走出來。

雖然連楊姨自己,都無法真正走出來。

電話那邊,黃茂康依然在忙,周遭嘈雜。

但也許是因為黃櫨生了病,黃茂康從充滿喧嚷的地方避到安靜處,多和黃櫨說了幾句。

他問她生病有沒有好一些,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黃櫨再堅強,也到底是20歲的女孩子。

被爸爸這麼關切地問了幾句,她背過身去抹了抹眼淚。

掛斷電話前,她說:“對不起爸爸,讓您擔心了,下次我會記得及時給手機充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