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後悔 我就知道你也會喜歡。(1 / 2)

“爹,昆先已經死了,誰也不知道這事兒跟我們家有關,鑰匙如今也拿到了,我們隻要找到昆先放財寶的密室就好了……”

書房內,葛影虹看著父親稍顯佝僂的背影,他說著便要起身,卻被轉過臉來的葛照榮瞪了一眼,吼他,“跪好!”

“父親,”

葛影虹隻好重新跪下,卻仍不死心道,“昆先當初升任巡撫,與父親您是說好,您接手這舊朝齊王府,替他守好藏在王府密室裡的寶藏,隻等時機一到,就與您平分,可是這麼些年過去了,他隻字不提,您也一直沒找到府內的密室究竟在哪兒……”

“這次咱們家在衍嘉的生意損失極大,他明明知道的,卻還獨吞了那筆賑災銀,父親,我們何必還要在他手底下忍氣吞聲!”

葛照榮一臉陰沉,“那你也不該貿然行事!”

“父親,這件事孩兒已經做了,朝廷也不會發現昆先的死跟我們有關,”葛影虹有些岔岔不平,“我不明白,您為何不趕緊找出密室,反要將鑰匙交給那個女人,要她帶走?”

“少爺,現今已不是朝廷那邊的麻煩了,”

趙子恒立在門外許久,到此刻才踏進門檻來,“現今最棘手的,是南黎。”

“南黎?”

葛影虹皺起眉,“趙師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子恒抬首看了一眼背對著他二人的葛照榮,或見他沒阻攔的意思,便道,“那密室裡不止有當初黎國南遷時倉皇遺落的一批珍寶,還有昆先的父親昆息戎的幾封密信。”

葛影虹不由問,“什麼密信?”

“昆息戎三十多年前做過大黎的文官,後來北魏皇室入關,奪了大黎半壁江山,他便降了北魏,這投降,自然需要投名狀,這昆息戎或遊說或威脅,聯合當時衍嘉乃周邊幾個州府的官員一同獻上《拜呼延皇庭書》。”

葛影虹自然也聽說過那封《拜呼延皇庭書》,近百位大黎地方官共同向北魏皇室進獻一封痛斥大黎皇族謝氏,又滿篇讚譽呼延皇室受命於天,本該統禦中原。

浩浩湯湯數千字,便使南黎士氣大挫,於甘源之戰後,丟了緹陽以北的半壁江山。

那是南黎至今難忘的“仕人之恥”。

“昆息戎之所以能以漢人的身份在北魏身居高位,憑的可不止是這一封令南黎恥辱萬分的《拜呼延皇庭書》,他多年來,還與一位南黎身居高位的官員來往密切。隻是昆息戎六年前被人暗殺,他兒子昆先也並不想沾惹這件事,南黎那邊也就斷了聯係,”趙子恒晃了晃扇子,眼睛微眯,“可南黎又怎麼會忘了那顆藏在自己朝廷裡的毒瘤?鑰匙在這兒,不就給了南黎機會?”

葛影虹還在出神,背對著他們許久不出聲的葛照榮摸了摸指間碩大的寶石戒指,他擰起眉,一雙眼睛陰沉銳利,“往年月容也是這幾日回柏城省親,這一趟走得也不算突兀,”

“再等不得了,讓月容走,天一亮就走!”

——

仍是這般漆黑的夏夜,但窗外闌的樹影裡卻少了聒噪的蟬聲。

再不是南院那間破舊的屋子,戚寸心擁著被子,翻來覆去也沒有什麼睡意,她閉著眼睛,滿腦子都是清晨姑母同她說的那些話。

“再有個三五日,我就要跟著姨娘走了,”

那時戚氏麵上帶著些難得的溫柔,“你也知道姨娘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回柏城一趟,但這次,姨娘怕是要在那邊久住,我是她身邊的人,自然也是要跟著去的。”

“久住?”

戚寸心忙追問,“久住是多久?姨娘為什麼不回府裡了?”

“都是府尊的意思,我們做下人的哪裡會知道?”戚氏輕輕歎一聲,又打量起她的麵容,“寸心,我是賣了身的奴婢,死契一輩子都攥在主子的手裡,而你如今也大了,該有自己的日子過了,你就在東陵,跟沈小公子好好過。”

“我看後天是個好日子,你們便在那天成親吧。”

戚氏摸了摸她的鬢發,“你就聽我的話,好歹讓我走前,看著你成親。”

角門旁邊的牆根兒下是戚氏替她收拾好的包袱,她一年前入府帶的東西就不多,走時,竟也沒幾樣帶的。

但此刻,戚寸心伸手探入枕頭底下,指尖觸到布兜裡包裹的硬塊,她忍不住蜷縮起身體,眼睛有點濕熱。

在晚間洗漱過後,她在包袱裡翻找衣服的時候,才發現戚氏塞了一袋銀子在裡麵,足有二三百兩。

那是姑母存了多久的啊?

戚寸心越想,越鼻酸,她忍不住抹了幾下眼淚。

後半夜也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的,戚寸心也沒做什麼夢,晨間的陽光灑入窗欞,她才後知後覺地睜開眼睛。

一下坐起身,手腕鈴鐺的聲音讓她清醒許多。

她才發覺自己已經不再府裡了,也不用趕著去廚房了。

走出屋子,戚寸心便見少年正坐在廊上,他麵前置一風爐,那風爐黑乎乎的,上麵畫的那兩隻形態不顯的兔子,正是她之前的傑作。

爐上煮沸了茶湯,他用竹提勺舀起一勺衝入茶碗,一時他腕骨上的鈴鐺便也隨之晃蕩著發出聲響。

他似乎並不覺得聲音吵鬨,眉眼反而透了幾分慵懶閒適,或抬頭見她立在另一端,便朝她笑。

“今天不用去學堂嗎?”

戚寸心走到他身邊坐下,接過他遞來的一碗熱茶。

少年搖頭,“和溫老先生告過假了,說要準備成親的事。”

“哦……”

提起成親,戚寸心也有點不好意思,她抿了一口茶,竟出人意料的甘香,明明是熱水裡煮過的,卻還有種說不出的清冽味道。

她還從來沒嘗過這樣的茶。

“好喝嗎?”

少年的聲音傳來,戚寸心一抬頭,便撞見他那一雙寫滿期盼的眼睛。

“嗯,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