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心 有盛心庵在一日,皇上便一日難以……(2 / 2)

而後尋了一個借口,摘了他頭上的頂戴花翎,差點把他削成白板。若不是皇後懷著身孕苦求,他這個國仗恐怕要白板一輩子了。

就連三弟索額圖都受到牽連,本來應該晉升,結果明升暗降。

天子一怒,流血漂櫓,他怎麼敢惹?可如月畢竟是他的女兒,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見死不救!

見大哥陷入猶豫,索額圖眯起眼,放輕了聲音:“大哥,皇後再次有孕,我找太醫院的人問過,多半還是個小阿哥。若這一胎能留住,我赫舍裡一族日後必然飛黃騰達。”

說著示意噶布喇看向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年輕女子,聲音不自覺又低了幾個度:“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既然如月一心求死,大哥不如隨了她的心意,長痛不如短痛。”

也好讓皇上和太皇太後安心。

當年鼇拜專權,太皇太後為了牽製鼇拜,有意與赫舍裡家聯姻,便傳了赫舍裡家適齡的女孩兒進宮說話。

結果皇上中意如月,當麵許諾,就差明說要立她為皇後了。

可太皇太後明顯更看好如蘭。

當時皇上剛剛親政,說話還沒鼇拜管用呢,就更彆說忤逆太皇太後了。

於是如蘭成了大清的皇後,如月成了大清的笑柄。

帝後大婚那日,要不是家裡人看得緊,如月差點一根白綾係了脖子。

原以為,皇上對如月有情,即便不能讓她做皇後,選秀的時候怎麼也能想起她來,給個妃嬪的位份。

然而並沒有。

不但如此,宮裡還傳出了如月落選皇後的因由——命硬克夫,等於斷了如月婚嫁的所有後路。

為保皇後,赫舍裡家再不滿,也隻能打掉牙和血吞。

直到三年後,皇後初次有孕,赫舍裡家鮮花著錦,關於如月命硬克夫的流言也漸漸散去,家裡才敢給如月議親。

可惜這親議的並不順利,訂親對象不是墜馬便是墜河,更有甚者在街上閒逛都能被二樓掉下來的花盆砸中。

一樁樁一件件都在提醒著人們如月是真的命硬克夫,誰娶了她都會被妨礙。

再一次被命運逼到死角,哪怕如月性子開朗活潑,精神也要崩潰了,這才有了之後的鉸頭發事件。

自從盛心庵建成,如月的一顆心徹底冷掉,每日青燈黃卷,如同行屍走肉,熬到今日終於油儘燈枯。

噶布喇看著女兒瘦削慘白的一張臉,心說這樣讓她走了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誰一心求死了,什麼叫長痛不如短痛,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郝如月使出吃奶的力氣,將沉重的眼皮撐開一道縫兒,然後被燈燭下兩顆明晃晃的鹵蛋晃了眼。

果然是清宮劇,這倆男演員腦門亮到反光。

旁邊丫鬟眼尖,瞧見她撐開眼皮,便叫起來:“老爺、福晉,三老爺,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大約嫌丫鬟聒噪,矮胖鹵蛋一擺手,屋裡服侍的儘數退下,屋中轉瞬隻剩丫鬟口中的老爺、福晉、三老爺和郝如月自己了。

福晉一直在哭,看著沒什麼主意,老爺黑著臉,倒是三老爺走上前來,放輕了聲音問:“月兒,還有什麼話要留下嗎?你說,我們都依你。”

老爺閉眼落淚,福晉哭得更大聲了,三老爺歎口氣,轉頭對兩人道:“這怕是回光返照,大哥大嫂有什麼話,趕緊說吧,月兒恐怕撐不了多久。”

你回光返照,你全家都回光返照,要不是身體不給力,郝如月差點當場爆粗。

不過她很快冷靜下來,緩緩看向四周。

她生在豪門長在豪門,也是有些見識的,這間屋子表麵看起來樸實無華,然所用之物都是好東西。

就比如,放在炕桌上的那隻藥碗,如果她沒看走眼,應該是隻玉碗,若做成掛件,能賣到五位數。

還有那炕桌,在昏黃的燭光下不顯山不露水,其實是用上好的花梨木打造而成。

更不要說屋中三人身上的穿戴了,沒有某寶貨,全是真東西,隨便拎出一件都價值不菲。

想著郝如月心裡咯噔了一下,她可能死了,然後在她身上發生了某種超自然現象,比如穿越。

試著將剛剛做的那個夢,與屋中幾人交談的內容聯係在一起,郝如月迅速理清了劇本脈絡,覺得自己還能再搶救一下。

動了動唇,嗓子好像鏽住了,根本發不出聲音,她隻能擠出兩滴鱷魚的眼淚,側頭朝外看去。

此時福晉幾乎哭暈,老爺也沒了主意,三叔便問:“還有想見的人是嗎?”

郝如月搖頭,眼睛隻朝外看,三叔一臉狐疑順著她的目光走到外間,回頭見她還在朝外看,直接提衣擺走出屋門。

再回頭,抬眼便看見了高懸在門框上的碩大匾額—盛心庵。

冷風刮過,索額圖被凍得一個激靈,他在原地站了許久,忽然一拍腦門急聲吩咐:“快!快拿我的名牌去請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