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緣故(1 / 2)

朝輕岫客客氣氣道:“我記得昨日入睡前,足下手上並沒有傷痕,然而今日一早,掌心處卻莫名有了傷,還一直遮掩著不讓旁人知道,倘若你當真一晚上都沒出門,這些傷痕就隻能是在屋子內留下,也不知是怎麼受的傷,請足下說出來,咱們立刻去比對比對,看看是真是假。”不等劉有才回答,又補充道,“你回答前,可千萬考慮清楚,若是當著韓縣丞麵撒謊又被揭破,自然罪加一等。”

韓思合做了多年縣丞,雖然不大擅長查案,在諸般雜事上倒是頗為老道,目光一掃,立刻就有衙役上前將劉有才拿住,作勢要當場動板子拷問。

申勞倒是還想掙紮,卻被兩位衙役掀翻在地,他的性格明顯比作為主人的劉有才更加冷靜,那位隨從而來的捕頭使了個眼色,按住申勞的衙役便拿了團泥巴,將申勞的嘴巴封住,不許他講話。

劉有才心誌本就不堅定,事已至此,更是難以抵抗,幾番威嚇後,終於哆哆嗦嗦地將昨天的情況一股腦地吐露出來。

“大哥出門販貨,我留在家裡管著田地跟商鋪……”

劉家在城內有店鋪,劉有才時常需要去查看情況,他心誌不堅,受不得外物引誘,被家仆申勞攛掇一番後,就忍不住進了幾次賭場試試手氣。

剛開始自然隻是小打小鬨,然而很快,劉有才的欠賬越積越多,最後竟不得以將家中產業抵押出去換取金錢。

他心裡雖然有些忐忑,擔憂被哥哥發現不對勁,卻努力自我說服,準備等自己手氣好轉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將產業拿回。

劉有才邊哭邊講述:“我已經打算好了,隻要把之前輸的錢賭回來一半,就能去贖回鋪子……”

朝輕岫默默注視了對方一眼。

作為一個相信能通過賭場發家致富的人,劉有才對現場的布置對得起他的智商。

至於申勞,居然選擇與這樣一個人合作,也很符合他不小心在佃戶那邊露了馬腳的設定。

劉有才還在解釋,他想等待自己的賭運好轉,結果運氣尚未到來,兄長那邊就捎來信件,說是不日便要回家。

作為兄長劉有德雖然出門在外,卻並非完全不跟家中聯絡,他已經聽到些許風聲,猜到弟弟沒做好事,信中措辭頗為嚴厲,劉有才心中慌亂,正好聽到山梟的傳言,加上申勞居心不良,在一旁加意挑唆,最終便狠下心腸,決定對哥哥下手。

他們計劃得很好,畢竟武林盟那邊的抓人效率也就是一個馬馬虎虎,等到山梟落網,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而且那些江湖人做事往往有些稀裡糊塗,推些案子在他們頭上,未必就能被揭破。

如今真相水落石出,對主家感情極深的王和一聲不吭,直接暈厥倒下,劉有才則被衙役就地緝拿,準備送入縣衙大牢。

縣衙那邊還有事,韓思合不好多待,她考慮劉家莊內暫無主人管事,就留了兩名衙役看管門戶,又托對周孚道:“周君,此地稍後還得請你照管。”

由於劉有才時不時得去城內進行某些不好被家人知道的娛樂活動,周孚在莊內待著的時間還比他長,聞言便應承下來:“這個自然。”然後站起身,“我送各位出門。”

韓思合:“周君身體欠安,不必遠送。”

周孚:“學生本就打算去城中購買紙筆,正好與大人同路。”又看向剛剛揭破案件底細的人,“這位……”

朝輕岫自我介紹:“朝輕岫。”

周孚做了個請的手勢:“朝姑娘要不要一道?”

朝輕岫看了周孚一眼,稍稍欠了下身,客氣道:“那就有勞。”

雖然劉家這邊並未主動提出解約要求,然而作為一個平平無奇的打工人,朝輕岫隻花了一天半的時間,就將雇主成功送進了縣衙大牢當中,為自己的跳槽以及後麵的失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顯然很難在原來的職場上混下去。

回想今昨兩天發生的事,朝輕岫覺得自己的命運委實有些悲催。

作為剛脫離流民身份一天的穿越者,朝輕岫身無長物,離開劉家莊時也不必額外收拾行李,在登車之前,她轉身向其餘人微微一禮,算是告辭。

院中,夏嘉信咧嘴向她笑,於天濟比了個拇指,無聲說了句“了不起”。

新來的雇工對劉家莊的人還沒什麼感情,而且真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網,也避免了他們被帶去縣衙審問,更不會因此受到非議,此刻看熱鬨的心情,更甚於幫對方哀歎家門不幸。

作為縣丞的韓思合同樣看向朝輕岫,也很是有禮地拱手,真心實意道:“後生可畏。”

其實梳理清楚後,這個案子的案情並不複雜,難得是朝輕岫心思細密,見機極快,幾乎一看見其他人的情狀,心下就有所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