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病蔫蔫 他是裝的(1 / 2)

周黑雨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確定陳漠河看起來像個十足的虛弱病患,又伸手在他麵頰上掐了兩把,瞧著酡紅色自內而外從他的臉頰延伸到耳尖,才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年紀副主任張雄風。

周黑雨指指陳漠河,作出焦急的樣子:“請問林老師在嗎,他燒得很嚴重,要去醫院。”

“怎麼了?”林順順把桌上的一疊名單倒扣在桌麵上,朝門外張望,“進來吧。”

兩個人站在眼前,林順順挑了挑眉,似乎是想笑,又忍住了。

他實在是想不出來什麼病能讓人左胳膊脫臼、右腿用不上力、發著高燒、神誌不清,像被喪屍追了一整本書終於跑到大結局的可憐樣子。

這是在安保嚴密的中國高中,隻有一種可能,他是裝的。

當那男生抬起頭的時候,林順順了然。

陳漠河啊,那就不奇怪了。

他麵色沉沉地問道:“他怎麼了?”

周黑雨答道:“由腸胃炎引發的高燒以及隨之而來的全身酸痛和體力不支。”

竟然還和病狀對上了,挺嚴謹。

林順順拿出來一隻水銀溫度計,遞給陳漠河,讓他量體溫。

陳漠河伸手接下,但不知怎麼回事,那溫度計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從他的手裡滑出去摔在地上,啪唧,碎了。

“呀!碎了!”周黑雨跑去先把窗戶打開,讓水銀的毒氣散出去,又跑去旁邊桌子上,抱起林順順的紙巾盒使勁薅韭菜一樣使勁薅了十幾張紙,蹲下去吧水銀處理了。

這下可沒辦法測體溫了吧。

可林順順身經百戰,這種小伎倆屢見不鮮,神色自若地從抽屜裡又翻出來一根體溫計,微笑著遞給陳漠河,還好像安撫他情緒似的道:“沒關係,不怪你,老師這裡還有十幾根。”

周黑雨心中暗罵:你二姑不會是賣溫度計的吧。

“因為我二姑是賣溫度計的。”

這也行?

幸好他們還有備選計劃,陳漠河道:“老師,我胳膊用不上力氣。”

林順順道:“那就口腔測溫吧。”

他用棉球給水銀溫度計消毒,遞給陳漠河。可以預期,在這之前他肯定在嘴裡含了一大口熱水。

不出所料,五分鐘之後,溫度計拿出來,三十八度一。

林順順擺擺手道:“去醫院吧,給你家裡人打個電話。”他刷刷刷批了假條,又狀若無意地隨手一指,對周黑雨道:“你陪他一起去吧。”

兩個人剛剛走到門口,周黑雨正以為大功告成,要和陳漠河擊掌慶祝,身後傳來聲響,“等等。”

周黑雨興奮地笑容僵住了。

但林順順並沒有打算為難他們,隻是道:“鳳玉市沱縣申家村21號。”

周黑雨皺眉:“什麼?”

林順順合上手中的花名冊,道:“這是申玉潔家的地址,你們抽空去看看吧。”

漂亮的黑色小轎車超過一輛又一輛笨重的貨車,那些宛若五顏六色的巨獸一般的龐然大物,在他們身後揚起層層渾濁的塵土,把國道和旁邊的灌木都蒙上灰撲撲的一層。

周黑雨看著眼前用藍色油漆,歪歪扭扭寫出來的21,伸手砰砰砰敲了門。

門內傳來狗叫聲,然後一個滿頭黃毛的拽裡拽氣的少年拉開了門,他那神情頗為不耐煩。

當這種發色和態度湊在一起,好像一坨發了黴的臭豆腐再澆上一碗黃連水,人看了要繞道,狗見了也不願意湊上去聞一聞。

“什麼事?”

周黑雨看著他人嫌狗厭的表情,後退了半步,臉上擠出來禮貌和關切的神情:“請問申玉潔在家嗎?”

“不在。”

黃毛翻了個白眼,把門使勁關上。

“等等!”

周黑雨伸出手去阻止他關門,卻差一點被夾到手,急忙像燙到一樣縮了回來。

她繼續拍門,啪啪啪的節奏堪比案板上的魚使勁拚死摔著尾巴。

她一邊拍,一邊一遍遍喊著:

“你好!她學生,我們老師讓我們來問一下他的她的情況,開開門好嗎?……你好!開開門好嗎?我知道她不在家,我們需要了解一下她的情況。”

周黑雨喊得嗓子冒煙了,當然沒人應答。

陳漠河在門前比劃了筆畫:“為什麼不踹門直接進去?”

周黑雨把他拽遠,避免他與門發生肢體衝突:“我們來是要把申玉潔帶走的,不是來打架的。”

即使是在和陳漠河說話,她也沒有停止手上啪啪啪地拍著門板,“而且非法入戶,情節特彆嚴重的,十年以上。”

她看看自己的手,拍紅了,陳漠河把她拉到身後,道:“我來吧。”

終於在兩個人的不懈努力之下,街坊鄰裡紛紛往外探頭,大爺大媽都開始湊過來圍觀,想看看那個誰家發生什麼事了,眼見著這就要變成一出鬨劇了。

門又打開,黃毛少年把腦袋伸出來,好像對著一張過期的狗皮膏藥,或者從售樓處跟到家門口的房產中介一樣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