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先生,你不想前途。(1 / 2)

第五章

範渺渺說要服眾的話,不知怎麼給傳了出去。開始的時候,柳令襄還猜想她是不是藏著什麼後招,不禁暗暗警惕。但時間飛逝,已來到約定的第八日,柳令襄漸漸失去耐性,不再留意她那邊的動靜。

因為這八日裡,柳銜霜不要說去拜訪掌櫃,就連院門也沒有出。

柳令襄剛從外麵回來,周媽正在屋中向趙氏回稟近日的情況,說到全城熱議的柳家兩位小姐競選家主一事,趙氏顯得很憂心,說道:“這樣一來,襄兒的名聲也壞透了。柳銜霜嫁過人,當然不在乎這個,襄兒還小……”

柳令襄裝作沒聽見,走進去奉茶請安。趙氏看她一眼,閉嘴不說了,她其實心知,這件事情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再要阻攔,就是拖累女兒了。

周媽見氣氛不妙,忙打哈哈:“小姐今日去拜訪了哪家?”

趙氏聞言也看來,流露關切之色。

“去的陳家。”柳令襄沒說在陳家受了些冷待,怕趙氏擔驚受怕。本來,女子當家就要先做好心理準備,平頭百姓都知道商場如戰場,利字當頭,人家憑什麼因為你是女兒身,就遷就你?柳令襄顯得淡然,說道,“明日去魯家拜訪。”

趙氏想起來,說道:“我平常與魯太太是牌搭子,明日我陪你去吧,有女眷在旁牽線,老爺們好說話一些。”

母親肯幫自己,柳令襄心中微熱,點了點頭。

周媽猶豫問:“小姐,李家要去嗎?”

聽見這個問題,柳令襄也沉默了,顯然為此也頗費考量。因為柳銜霜的夫家就是李家,當初李少爺歿了,柳銜霜為了回娘家鬨了一次,兩家談不上愉快,但李家也不可能投給柳令襄——堂堂家主為難自己曾經的兒媳,傳出去像什麼話?

柳令襄道:“那就不去了,但仍要請三掌櫃替我出麵,走個過場就是。”

三掌櫃是大爺一手提拔上來的,對她們無有不從,是最可靠的人選。周媽誇讚她想得周全,柳令襄沒應聲,心裡總覺得不安,問道:“她,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

周媽想起眼報,意外地說:“今天,似乎要出門了。”

牽雲也是臨時得知小姐要出門。前七日,人人都在猜測柳銜霜要如何服眾,即使她不出門,也暗忖她是另有圖謀,隻有牽雲知道,自家小姐每日不是讀書,就是學畫,真的沒有在籌謀大事。

為此,金媽心急如焚,在屋中為她們分析大勢,那派頭,簡直像揮斥方遒的大將。連牽雲也聽得入神,連連點頭,然而範渺渺巍然不動。

金媽也想過在外麵行走,但另一邊,柳令襄凡事親力親為,頗得讚賞,若由她來代替小姐出麵,恐怕適得其反,隻好苦勸範渺渺。

牽雲旁觀,自覺琢磨出一點意味來,趁金媽不在,偷偷問範渺渺:“小姐,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想當家主?”

範渺渺向她看一眼,目光無波,牽雲忍不住縮了縮頭,愈發不敢揣測她的想法,卻聽見她豁然開朗地道:“也對,該出門了。”

因是臨時,也沒擺大架,她們兩人悄悄從偏門出去。“小姐,咱們先去哪位掌櫃那裡?”牽雲原本摩拳擦掌,但望著人來人往的大街,站著發愣了,說道,“可我都不認得去他們家的路啊。”

範渺渺信步而行,問道:“認得柳家鋪子嗎?”

“這個認得,這個認得。”

柳府建地大,坐落於新亭秋千巷,一路走來,四周街販林立,熱鬨非凡。其間,瓷器店鋪尤多,範渺渺目光掃過,貨架上並不單一限於碗、盤、碟等日用器皿,也有小玩件、瓷枕、淨瓶等造型,各式各樣,無不精致美觀。

牽雲見她氣色轉潤,心中也高興,像開了話匣子一樣喋喋不休:“小姐,你瞧,那一聯排的瓷器店都是柳家的。”

範渺渺指著問:“這一邊的呢?”

牽雲道:“李家……的。”

範渺渺裝作沒看見她的支吾,隨口說道:“這些瓷器的風格造型倒是大同小異。”

同一個地方的瓷器,風格類型總會趨於近似。前世,範渺渺家中有位長輩是金石大家,間或也收藏一些名瓷,後來她負責督造王陵專貢瓷器,見得多了,因此略有了解。因為製瓷所用的一方水土總是一樣,故而胎質、釉色也就變不出彆的花樣。世間瓷器多以青、白二色為主流,窯變則獨具一格,因“水土所合,非人力之巧所能加”,大概是這種神秘,引人浮想,因而受到世人狂熱追捧。

柳家之所以能在新亭獨具話語權,想來與坊間盛譽的“海棠窯變”有關係。範渺渺不曾見過,這時也不禁勾起些許的好奇。

正思忖著,一人迎了上來,作揖為禮,說道:“銜霜小姐來店裡了,怎麼也不叫人知會一聲?”

來人穿著儒雅長衫,抬起臉來,約莫四十來歲,挺周正的相貌。牽雲提醒她,說道:“小姐,這位是三掌櫃。”

“三掌櫃。”範渺渺點點頭,受他牽引,走進柳家的瓷器店。三掌櫃揮手讓夥計都散了,親自接待她落座,問道,“銜霜小姐想看什麼?”

範渺渺隨手拿起些,在掌中端看。不論色澤、釉麵都不算上佳,她心知,這些都是麵向平常百姓售賣,自是揀了剩的。範渺渺問道:“品相好些的,會送去哪裡?”

三掌櫃訝異她會問,愣了一下,忙道:“好一些的,不會擺出來賣。因外地常年有訂單,我們走船運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