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她醒來覺得若有所失。……(1 / 2)

第十七章

上次回去路上,兩人皆一言不發,晏莊是後悔貿然發問,惹她不豫,範渺渺卻是有感於自己的變化,正要引以為戒。兩個人雖然談不上是不歡而散,但再見麵,仍然擔心他拘束,範渺渺才刻意說笑,活躍氣氛。這時候講到正事,她收斂笑容,簡單說了柳令襄的行程,懇求道:“願請先生同行。”

晏莊詫異:“為什麼會想到我?”

“當然因為先生俠肝義膽。”範渺渺恭維兩句,見晏莊並不領情,隻好道,“好吧,實話說,是因為先生知道我們的計劃,請你來護航,不怕會泄露給內鬼知道。此外,在我相信的人裡麵,先生是唯一習武的。”

“小姐高看了,我不過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晏莊一言謝絕。

範渺渺奇了:“先生曾經不是都願意為我殺人嗎?”男女之間講這樣的話,不是曖昧,就是詭異,偏偏她表現出心安理得的態度,“難道你之前真是在騙我?”然而他就算矢口否認,她也明顯不會相信。

晏莊無奈了,糾正她:“小姐,殺人和保人實是兩種概念。”

範渺渺靜了一會兒,才說:“我願意以燒瓷圍棋為酬,先生請務必考慮。”

燒瓷圍棋虛名在外,其實在達官貴人麵前,根本不算什麼稀罕物件。但晏莊此身潦倒,雙手摸過最貴的棋盤,就是在“春在堂”。他拿起折扇,隨便扇了兩下:“哦,原來在小姐眼中,莊某就是一個為物欲所蔽的人。”

範渺渺連忙說沒有,又苦笑:“先生把話講得如此不堪,叫我還怎麼敢勸?”她有點不解,心想這個人當真是一團疑雲,彆人講好話恭維,他不喜歡,送禮討他歡心,他也反感。她又困惑,明明當日柳令襄贈他異色瓷器,卻不見他再三推脫。

晏莊了悟,啪地收起折扇,才說:“因為你始終沒說實話。”

那樣的實話說出口,隻會更加不堪,他分明知道。範渺渺麵露難色,迫於他堅持要知道,終於道:“先生是太子門人。”

太子門人,有了這層身份,旁的人都有顧忌,不敢輕易來犯,這是其一。其二,若被有心人誤解,以為柳令襄此行是得了太子授意,那麼對於她們後來的計劃,也有幫助。

晏莊那麼聰明,一見就知,偏要她親口說出來。範渺渺講完,整張臉都熱烘烘的,十分難為情:當著麵算計彆人,還給人逼問出來,顯得她是頭一回,經驗不足。

晏莊不以為然:“小姐早說就是,何必與我費勁周旋。”

他平生做事最討厭黏黏糊糊。前世,朝堂上就有幾個老家夥,說話“之乎者也”,繞來繞去,實則八百個心眼,沒一句坦誠。他記得,尤其有一個京城範家,偏偏他家還出了一個禦史中丞,總愛逮他的錯處。他苦不堪言,遠遠見著,都要退避三舍。

而柳銜霜這個人,很多時候都舉止從容,落落大方,就是偶爾說話的腔調,令他不能不想起從前那些迂腐的老家夥。因這作祟的心思,他每次都忍不住要欺負她一回。

好在範渺渺沒被他逼得落淚,踉蹌出逃,隻是無話可說。過了一會兒,她道一聲怪人,笑說:“原來先生天生愛坦蕩,早知如此,枉費我腹稿千遍。”

晏莊笑了笑,正色說:“也是趕巧,柳老板要去的地方,我有一故人常在,正要拜訪,既然同路,那當然義不容辭。就當作是答謝柳家款待之情。”

柳令襄所去之地在吉州,從新亭出發有五日船程。晏莊獨身自在,沒有牽掛,當即就可以動身,柳令襄卻是第一次出門,因要在船上漂流五日,趙氏臨行擔憂,又叫了周媽隨行。一切輕裝簡從,就這樣悄悄登了客船離開。

周媽心裡明白,此去除了照料小姐起居,還兼顧要考察這位莊先生。先前柳令襄招婿的事,雖然現在不提了,但依舊梗在趙氏心間:婚姻畢竟是大事。

做了家主,以後惟有招婿,柳令襄自己顧及不上,趙氏總要為她留意。本來呢,十一皇子殿下是很好的,與令襄有幼時之誼,兩個孩子之間有一些感情,趙氏不是不清楚,誰知柳令襄自己斷了絕路。堂堂皇子,怎麼可能來做贅婿?而莊先生嘛,起先以為是個貧苦出身,誰料搖身一變卻成了太子門人,嚇她們好大一跳,從那之後,隻好拘謹、客氣,像對待貴客一般。

沒想到這樣的人物,也肯屈尊同行,作為護衛。趙氏和周媽琢磨一整晚,彼此對視,心中皆想,誰說這不是一種緣分?

她們的打算,晏莊無從知曉,也許知道了,不過一笑作罷。吉州本來就是他這次的目的地之一,他說有故人常在,並不是什麼客套之語,因為那裡正是他的好友常繁霜埋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