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他前世沒有愛過。(2 / 2)

柳令襄心裡惶惶又惘惘,但在晏莊麵前卻並不表現,雖然他多半心知肚明。兩人回到客棧,柳令襄想起他說明日有約,指不定會有什麼需要,因此搭訕著問:“先生約了誰?”

“沒有誰。”晏莊當然不會說是祭拜舊人,免得她問起,還要思索應對,“隻是聽說吉州城外有一間寺廟,香火很盛,明日且去看一看。”

柳令襄原沒想到他是信徒,有點出乎意料:“先生原來也信這個。”

“也?”晏莊心想,他在柳家並沒看見有佛教氣息,以為她記錯了,“你們二爺不是聽說信道的嗎?”

柳令襄說不是他:“是我那位姑奶奶,咦,先生不知道嗎?”

範渺渺前世伺候菩薩六十年,轉了生,一時半會兒也改不掉習慣。不過,她並沒大張聲勢向大家宣揚她要信佛,反而靜悄悄的。是柳令襄去了幾次惟清院,注意到她在屋中擺放有一尊觀音像,香火不斷,看樣子是每日功課。聽金媽說,這還是她上次驚厥醒來後才養成的習慣。

柳銜霜以前從來不信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人摔一跤,腦袋裡竟也摔進一個佛祖?”柳令襄當時還犯嘀咕。

晏莊說哦:“確實不太知道。”在他看來,柳銜霜就是一團疑霧,渾身是謎。不過,他沒有解謎的愛好。

柳令襄忍不住好奇,問:“先生,她是怎麼勸說你來的啊?”

晏莊道:“她沒勸我,完全實話實說而已。”一轉眼,見柳令襄張了張嘴,很不相信,那樣子像是在問:那你為什麼輕易就肯?

“當然因為柳老板是女俠,有勇有謀,很令仆佩服。”晏莊加注,說完一愣,才記起是借鑒了柳銜霜的說辭,但和她不同,他此時確是真心恭維。即使不是因為這個才來的。

“先生,你說笑了。”柳令襄微微臉紅,“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與先生相比,哪裡敢稱一個俠字?”柳令襄望著他,再次佩服他可以麵不改色講出恭維的好話,也不顧及聽者是否會因此覺得難為情。正想著,有人攔路在前,她站住腳,抬頭往上一看,臉上轟地一下燒起來了。

十一皇子麵色不豫,柳令襄禁不住惴惴,興許,因為聽見那幾句對白?

在這極不自在的氛圍裡,晏莊極為自在,作揖道:“見過殿下。”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打轉,隨口問,“殿下找誰?怎會來此?”

柳令襄不吱聲,聞言也悄悄看向他,十一皇子從容將眼神收回,淡淡道:“吾來找先生下棋。”柳令襄不覺鬆口氣,卻聽他話音一轉,隱隱有得意與笑意,“不然,你以為我會來找誰?”

柳令襄撇嘴,低身向他作禮,匆匆跑回客房。十一皇子忍不住,低聲念叨說:“這丫頭,就一向對我最沒規矩!”

晏莊袖手旁觀,泰然處之,心裡卻笑,到底是少年人——愛戀時候滿腔熱忱。當然他沒想過,其實他死時也尚年輕,二十出頭,比現在的十一皇子大不了多少,但畢竟都是百年前的人物了,鬥轉星移間,總不好認為自己依舊年輕。何況,他前世沒有愛過,很難理解,而他的婚姻又是一場□□,還沒來得及揭曉答案,人就已經死了。

想起前世的未婚妻,晏莊的印象是完全模糊的,史官對她的記載也是寥寥,也許她有幸脫離苦海,也許,也被他們無情殺害了。想到這裡,晏莊倒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反正,該報的仇,他總要報的。

十一皇子與他手談圍棋,再次铩羽而歸,但心情卻很好,尤其聽說晏莊明日要去明德寺,想了想,也說:“來一趟吉州不容易,吾也登山去。”

柳令襄是同樣的尋思,她是想著:既然莊先生陪她來了一趟吉州,結果卻讓人家孤零零地去拜佛上香,未免不好;再說,家裡剛巧有位祖宗也正信佛,既然到了菩薩地界,就算是為了她,去拜拜也好。所以到了第二日,當她乍然見到十一皇子,一時還轉不過腦筋。

“磨磨蹭蹭。”十一皇子沒看她,故意問晏莊,“先生還走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