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他前世沒有愛過。(1 / 2)

第十八章

第二日依舊是二掌櫃派車,送柳令襄與晏莊到了董府。二掌櫃這一向忙著打探內鬼的消息,脫不開身來見,特地再三告罪。柳令襄何來見怪?本來家裡事多,人人都忙得打轉,再要二掌櫃抽身過來,實則並無必要。

有莊先生就夠了。他們遞出拜帖後,就站在董府外靜靜等候,看在太子的名頭上,人家府上不會怠慢。不過,柳令襄仍覺奇怪,不知那位姑奶奶說了什麼,才請得動這位太子門人。又情不自禁想到,十一皇子也來了吉州,這是為什麼?其實,若有十一皇子支援她們,這件事也不算困難——但不過是她胡思亂想。

也許是臨到要表現,麵容也不禁繃緊了,顯得自己多少有點怯場。晏莊因此多看了她幾眼。柳令襄自覺要強,忙打起精神,和他含笑談論:“聽說董老爺沒致仕前,曾是太子講官,先生跟他見過沒有?”

晏莊說沒有:“董老爺做太子講官那會兒,大概是十年前了?”他興許還是個孤魂野鬼。直到重生,輾轉進入了太子府,董老爺已是托病辭官,回到吉州老家。兩人沒碰過麵,所幸晏莊聽太子提起過,否則,當初柳銜霜向他問起,還真不知道該怎樣答話。

最初重見這世界,他也曾一樣的茫然。這窮書生居無定所,身無分文,立即死了也沒人在意。晏莊住在破廟裡,恍惚兩日,索性直接上了京城。

也是他時來運轉,恰逢太子廣招幕僚,在京中擺了一場大會,說是有識之士都可去得,但如今風氣大不如前,有識之士揣著風範,一定要受了引薦才去。晏莊兩眼茫然,哪裡認得什麼名人?故而毛遂自薦,席上一句“安知非仆”,引得太子殿下頻頻望來。

太子對他青眼有加,托付他辦一件急事,就這樣,滿身行頭還沒顧得上置辦,他又馬不停歇地趕來了新亭,然後就被柳令襄當街捉婿。

柳令襄不知他底細,隻是感慨說:“十年啊,這樣久了。”

到底是少年人,總以為時間漫長。晏莊笑笑,假裝看風景,沒接著說,好在董府很快來人迎接,他和柳令襄一同進去了。走在彆人府上,不便多說話,自然而然斷了話頭。

聽差領著他們到會客廳,奉茶說:“請稍等,老爺正在與人議事。”晏莊點頭,約莫坐了三碗茶工夫,董老爺才姍姍來遲,含笑道:“老夫叫你們久等了。”

“莊某見過老大人。”晏莊站起來,向他作揖,一麵噓寒問暖,“老大人身體還好?莊某此行是受太子所托,特來問候。”柳令襄也隨他站起,見他目光示意,連忙轉身獻上異色瓷器。“聽說老大人是鑒藏名家,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晏莊笑說。

董老爺致仕已久,但在吉州,也是個大人物,平常府上多有達官貴人進出。照說這種場麵也算見得不少,但晏莊自稱是太子所托,那麼其中意味值得思量。

董老爺熱淚盈眶,想著太子還牽掛他這老師,內心十分震動,當先麵向京城揖手一拜:“老臣多謝太子惦念。”轉過頭,與晏莊寒暄,問起太子的情形。晏莊胡亂應付,又挑個合適的時機,向他介紹柳令襄,“這位是新亭的柳老板,老大人見多識廣,一定知道‘海棠紅’,正是她家燒造出來的。”

董老爺輕哦一聲,目光向柳令襄看去,沉吟不語,不知在想著什麼。晏莊繼續說:“這異色瓷也是柳家燒造的,我來時,太子就囑托了,說老大人愛好在此,命我不得隨意糊弄,又說,柳家的瓷器一向最好,因此我特地請柳老板幫忙,挑了一件上乘的,請老大人品鑒。”

太子貴人事忙,肯傳信柳家預警已是特彆關照,哪會記得囑托這些小事?柳令襄聽得發懵,簡直佩服晏莊張口扯謊的本事,也不怕被人揭穿!她調整了一下姿勢,正要托辭請董老爺鑒瓷。但她始終沒能插上話,因為晏莊介紹完她,就和董老爺頭並著頭,一老一少,當眾鑒賞起了瓷器。

臨告辭的時候,董老爺已經將晏莊當作忘年之交,一口一個“小友”,滿嘴讚譽,又要挽留他吃飯。晏莊固辭,隻說第二日有約了。直到走出董府,柳令襄都還是怔怔的,一切太過於順利。董老爺也答應了會幫忙宣傳異色瓷器。

柳令襄由衷地感謝晏莊:“要不是先生,真不敢想象會有這樣順利。”

晏莊沉吟,臉色古怪:“我也認為過於順遂了。”董老爺乃是當地鄉紳,又有太子老師的尊銜,平日連官府都要敬讓他三分,但自己什麼身份?說好聽點是太子門人,說不好聽,不過是區區幕僚,犯不著叫董老爺這樣客氣對待。事出反常必有妖,要麼就是另有大人物提前向董老爺打了招呼。

在吉州,既有身份,又肯看顧柳家的大人物,再沒第二個人選了。

柳令襄也立刻想到是誰,麵上微惱,卻沒法發作,說到底,今日終究是承了十一皇子的這份情。但他這是要做什麼?皇帝明明對柳家已下了最後通緝,他如此行為,就不怕觸怒他的皇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