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她此生做過最離經叛道的……(1 / 2)

第二十四章

範渺渺微笑說:“先生,我不吃激將這套。”

晏莊作勢支起手腕,架在臉側,有鬱悶之態:“你這人真沒意思,話講一半,吞吞吐吐,儘管吊人胃口。”又道,“況且,我絕不信世上會有誰與我相像,除非你告訴我。”

範渺渺心說,你這自詡的勁頭更是見長,而莊王自重身份,恐怕遠不及你。她沒好說,但神色流露些許,被晏莊叫破:“你不肯說,卻在暗地裡偷偷比較,腹誹於我,是也不是?”

範渺渺向他告歉,苦笑道,“不是不說,實是沒有什麼好說的。”頓了頓,心道說與他聽也無不可,反正他也不會知道說的是誰。“我認識的那個人與先生一樣,專愛經營奇技淫巧,好像就沒有你們不會的,所以我一時失神,誤以為看到了他。其實現在想來,不過是我見識少了,大千世界,什麼樣的人才都有,而先生博學,恰好都擅長而已。”

“原來是有人和我一樣,不務正業。”晏莊目光掠過她,笑說,“那我真要結交這位朋友,不知柳小姐可否代為引薦?”

範渺渺麵上笑容一淡:“我和他甚至都算不上朋友,怎麼為你引薦呢?”

晏莊納罕,道聲不該。範渺渺抬起頭,靜待他的下文,他卻閉上了嘴,一言不發,範渺渺隻好問道:“先生何以認為不該?”

晏莊故意想了想,戲謔道:“我怕我說出來,你要惱我。”

範渺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笑說:“先生彆想岔了。”

晏莊奇道,“我什麼也沒說,柳小姐以為我想岔了什麼?”

他明顯有揶揄意味,雖不是壞意。範渺渺淡淡笑著,聲音也輕了一些:“我和他做不了朋友是注定的。”

“沒試過怎麼知道?”

“沒機會再試了。”範渺渺低下了頭,說,“何況我有一件很對不起他的事。”哪怕並非出自本意,但畢竟是她做的。

晏莊寬慰說:“也許是小事,他不會在意。”

範渺渺呆呆地想了一會兒,緩慢搖頭,苦澀一笑:“不,他一定在意的。”莊王那樣驕傲的人,真死在了戰場或許不怨,但他性命枉自斷送,如果知道紕漏出在她身上——一個從來不相乾的人——想必要含恨九泉。

範渺渺垂下眼簾,繼續捏碗。她的神情十分專注,好似已將話題拋開,隻管忙著彆的事。晏莊看了她一會兒,轉過頭去落款,體貼地不再聊天。

兩人沉默坐著,不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好在入窯的時辰很快到了,窯工過來取他們的手工作品,範渺渺便將兩個不太工整的陶碗交付了,麵向晏莊笑道:“今日耽擱先生半天工夫,還說一些無謂的話,幸好先生不見怪。”

晏莊笑說:“是我該謝小姐的款待,平生見過陶瓷千萬,還是第一次動手,日後想起也彆有意義。”

“承蒙先生不棄,待來日燒好,我叫人親自送去給你。”她的情緒收斂得快,現已恢複自若,還記得待客之道,一麵命人備馬回府,一麵和他客氣寒暄,“請先淨手,另外晚上府裡有夜宴,此刻想必已經準備妥當,先生請移步。”

兩人回到柳府時,月剛上柳梢,府內已布置好酒菜。柳令襄正等在小樓裡,臨窗下望,見他們並肩走來,招手叫道:“快來,快來。”

範渺渺帶晏莊走上小樓,小樓共兩層,視線開闊,臨水搭有戲台,這時燈籠高照,舞台上籠著紅紅的光線。範渺渺請晏莊上座,又接過柳令襄遞來的戲單,請他先點戲。

晏莊說:“我不太熟悉,請柳老板點戲。”

柳令襄看一眼範渺渺,範渺渺也搖了頭,於是不再推讓,點了幾出常見的戲。在咿呀唱戲聲中,柳令襄為晏莊敬上一杯酒,笑說:“上次與先生喝酒,我內心還局促得很,生怕叫先生覺得招待不周。”

晏莊與她碰杯,笑道:“柳老板何須客氣?”

“今日不談彆的,但願我們儘到地主之誼,賓主儘歡。”柳令襄一口喝儘,晏莊主隨客便,也一杯飲完。

範渺渺接著向他敬酒,晏莊重新斟滿一杯,拿在手中,卻頓了頓:“沒聽說柳小姐也會飲酒。”

“淺嘗即止,未必會醉。”

晏莊輕聲說:“酒入愁腸愁更愁,小姐,換過茶水最好。”

範渺渺擰起眉毛,一哂道:“先生何以見得我是酒入愁腸?況且今日為先生餞彆,本該飲酒,以茶代酒,未免失卻禮數。”

晏莊不置可否:“少喝一些。”

他的特彆關照,在柳令襄聞聲看來的目光裡,顯得格外難堪。早知白日不說了,害得他誤解。範渺渺低頭抿儘酒水,辛辣的感覺一瞬間在口腔彌漫,熱氣直衝腦海,在這種時候,她卻覺得自己尤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