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遍尋不到,卻……(1 / 2)

第八十九章

曾小姐說她先行一步:“我得過去跟她們打個招呼,柳小姐,我們一定下次再聚。”牽著她手,依依不舍,再三話彆。

範渺渺含笑點頭,直到目送她離開。這時離席的人很多,因懶得與人擁擠,她便多坐了片刻,才叫上牽雲,主仆二人散步似的,在不係園裡慢慢觀賞兩側紅葉。

牽雲表現得意猶未儘,絮絮聒聒回憶著剛才的精彩瞬間,最後忍不住說道:“要是小姐會騎馬就好了。”

範渺渺失笑,問道:“乾嘛又說到我的身上?”

牽雲說道:“因為小姐若是擅長騎馬,今日表現肯定會比陶小姐更加出色。”

“何不大方承認人家的風采呢?”範渺渺伸手點點她的臉頰,笑道,“況且,擅長騎馬是另一回事,二者無法比較。”

“我隻是很為小姐可惜,都怪當年七少爺貪玩,害得小姐險些墜馬,從此患上心病,不然,小姐如此聰慧,怎會至今不敢學呢?”牽雲憤憤說道。

範渺渺淡笑道:“好好地,怎麼又說到彆人。”

身後有人呼喚,引得路人都紛紛回過了頭,範渺渺才下意識轉身。“叫了半天,果然是你。”談蔻走上前,笑說,“先前客席上沒見到你人,還以為你沒來。”

範渺渺含歉,解釋說道:“我來得晚些,看見前麵人已坐滿,不好貿然過去,就隨意揀了空位坐下。”

“令襄呢?”談蔻東張西望,沒看到她身影,因此問起。

範渺渺說她生病了:“今日賽事精彩紛呈,回去若講給她聽,她一定懊惱沒來。”

兩人說著話,一邊閒聊。談蔻跟她介紹不係園內的美景,說道紅葉是為一絕。尤其定香橋那一帶。

範渺渺笑說:“就是聽到過路行人說起,再過半個時辰,定香橋附近有紅葉晚照的美景,我們才逗留至此。”

談蔻笑道:“難怪遍尋不到,卻在這裡與你不期而遇。”

這時,忽有內侍過來,跟談蔻附耳,低聲言語,談蔻聽著聽著,不禁緊蹙眉頭,嗔怒問道:“叫過禦醫沒有?算了,我這就過去看看。”

範渺渺見狀,說請她自便:“談尚書若有急事,不必理會我。”

“正要跟你作介紹的那人。”談蔻力邀她一同前去,含笑說道,“一來一去,時間不長,絕不耽擱紅葉晚照。”

範渺渺剛才隱約聽見內侍所言,聽到說什麼“萬小姐”“繡停閣”,想起她賽場上的風姿,心想,若前去拜會的是她,倒比觀賞紅葉晚照更加值得。便將頭一點。

如談蔻所言,過去繡停閣並不遠,而禦醫也早趕來,在閣內看診。談蔻率先進去,故意說道:“明知自己前陣受傷未好,今日偏要逞強上場,叫你母親知道,我絕不會再幫你說好話。”

範渺渺跟在她的身後,繞過屏風後麵,一位女子腳踩著矮凳,正側坐於榻上。她的褲腿低挽,足踝裸露在外的部分,紅腫潰爛,令人觸目驚心。禦醫一邊幫她仔細上藥,一邊殷殷叮囑,說道,“小姐若是疼,隻管叫出來,叫出來會好受許多。”然而她雖麵有痛楚,但仍強自忍著,一聲不吭。

聽到談蔻打趣,萬重雲抬起頭,苦笑著求饒:“師姐,你帶朋友來,怎麼也該給我些麵子才是。”

“同你介紹,這位就是我跟你之前說過的柳小姐。”談蔻順勢,回頭跟範渺渺說道,“這位,你剛才在賽場上一定見過,萬重雲,她是我師妹。”

萬重雲看向她,說道:“柳小姐,恕我腿腳不便,不能起身招待。”

範渺渺請她不須客氣,頓了頓,說道:“萬小姐剛才在賽場上英姿煥發,實在令人見之心慚。”

萬重雲聽罷,先與談蔻笑說:“我想,柳小姐一定是因為第一次來觀賽,沒聽過那些閒言冷語,所以才會這樣認為。”她這話裡另有所指,大概覺得範渺渺一旦知道她曾經作為,立刻會引以為恥。談蔻不語,隻是一笑。

範渺渺雖被誤解好意,卻也不急著辯解,先是明知故問:“那些碎語迂論,萬小姐真的在意嗎?”

萬重雲一愣,說道:“我當然不會在意。”

範渺渺神色自坦然,說道:“既然萬小姐都不在意,那麼我更何須在意?”

談蔻此時方才開口,笑道:“我早跟你說過,柳家這兩位小姐和那些無聊好事者都不相同。”

萬重雲靜了一會兒,不顧大家阻攔,非要撐身站起,重新與她見禮,鄭重說道:“高山流水遇知音,柳小姐,先前我誤解了你,還請你莫怪罪。”

談蔻在旁抱臂,笑盈盈地點評,說她這是“前倨後恭”,引得閣內大家都笑,連萬重雲也忍不住笑:“師姐,你總是拿我打趣。”話音剛落,又逢禦醫上藥,觸碰到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

談蔻詢問禦醫情況,禦醫說道:“表麵的傷雖然看著唬人,卻不難痊愈,隻是萬小姐今日不幸傷及筋骨,傷筋動骨一百日,此後一段時日需得好好靜養,切忌再上馬顛簸。”

談蔻擰眉,微微斥責的口吻,看向萬重雲:“七寶社並非無人可用,你就非得今日上場嗎?”

“小姐也是臨時決意。”見萬重雲埋頭不語,她身後的丫鬟低聲說道。

談蔻一瞬了悟,連說了幾個“你”,最後拿她無可奈何:“為了與東喜較量,連自己身體也不顧,你認為值得嗎?”

“師姐,我不是在與她較量。”萬重雲抬起頭,神情嚴肅,認真說道,“我隻是認為,最後一次登場,她的對手裡應該有我,這是我對她的敬意。從小我們一起長大,是彼此摯友,若非兩年前我突然離社,現在依舊會是。既然如今與她做不成摯友,做宿敵,那也不錯。我臨時上場,並不是非要贏她,當然今日之後,或許又有流言甚囂塵上……柳小姐,你能理解我嗎?”

範渺渺旁觀至此,輕聲寬慰說道:“摯友或宿敵,說到底,都是最了解對方的人,旁人或許不懂,我想,陸小姐一定能夠理解你的。”

“但她始終不肯原諒我……”萬重雲說道。

“你一聲不吭退社,跑去七寶社,在當年還險贏我一球,奪冠勝出,我不肯原諒你,不是在情理之中嗎?”

門影下,屏風前,陸東喜冷著臉現身。

萬重雲被她堵得啞口無言,惟有苦笑。陸東喜走進屋中,看見談蔻也在,向她點頭,叫一聲“師姐”,轉頭繼續說道:“我以為你向來拎得清楚好壞,誰知你不顧傷情上場,是想廢了自己一雙腿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