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聲,嗓音啞得厲害。
應桃像聽見了,又像沒聽清,遲鈍又緩慢地抬起頭,眼皮無力地抬了兩下,但很快又垂了下去,她隻是昏昏沉沉睡著,臉頰貼著男人的手,依戀地蹭了蹭。
就像精心豢養的小狐狸在偷偷跑回叢林之後,又在冬日來臨之時,因為受不了寒冷的風雪,再次跑回主人身邊求撫慰。
隻是回來的路太漫長了,她一路跌跌撞撞,不止皮毛沾了風雪,連柔軟的爪子都被割破出了血,還有細細密密數不清的細小疤痕。
她乖巧地爬伏在主人腿上,長而蓬鬆的尾巴勾藏著傷痕累累的軀殼。
她微微曲起雙腿,後背露出了一截纖細的腰身,細膩的皮膚上有一道肉粉色的疤痕。
賀明野目光偏移,視線落在少女柔軟後腰處露出的那道疤痕,是手術留下的疤,醫生的縫合技術很好,幾乎看不出當初猙獰的蜈蚣型傷口。
她抓著他的手,就好像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握著,枕伏在臉下,用一種很沒有安全感的姿勢緊緊抱著他的胳膊不放手。
柔柔的光落在少女微醺泛紅的麵頰,眼睫閉著,無知無覺地昏昏睡著,莫名有股嬌憨感。
可能是睡得不太安穩,她哼哼唧唧了半天,眉頭緊緊皺著,倏地,手背猝不及防碰到了一片溫熱,少女溫軟的唇瓣無意識地貼觸在手背突起的筋骨,一股莫名的燥意彌散開來。
賀明野手臂僵持未動,微長的額發遮掩了眉骨,指腹拂過少女酣睡的臉頰,目光晦澀難言。
“這次,可是你自己撞上來的。”
“我不會再放你離開。”
……
隔天一大早,應桃醒過來時,頭還疼得厲害。
她捂著額頭,坐了好久才緩過神來,迷迷瞪瞪睜開眼睛,窗外光線強得晃人眼睛。
她下意識地抬手擋了一下刺眼的光線,等她摸到手機,一看屏幕,都已經快十點了。
應桃立刻驚醒,連鞋子都顧不上穿了,踩著地板就往外跑,猛地衝出門,卻冷不丁撞上剛從外邊回來的男人。
他剛晨跑回來,身上還帶著潮濕的水汽。
應桃瞬間瞪圓了眼睛,“你怎麼在我家?”
賀明野沒什麼情緒地看了她一眼,挑眉,“你家?”
應桃一怔,環顧四周,客廳陳設並不陌生,她在這裡也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
她煩悶地抓了抓頭發,實在頭疼得厲害,眉頭也皺得很緊,她遲疑地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男人好整以暇地看她,“你不記得昨晚發生的事了?”
應桃皺眉,她隻記得昨晚好像她喝了一點酒,梅子酒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就像果味飲料一樣,她一個人偷偷摸摸喝了很多,但後來的事就斷斷續續,記不太清了。
她想得煩躁,索性不去想,隻警惕地看著他,清澈眸光落在他身上逡巡而過。
他向來有晨跑的習慣,還是以前被賀叔扔進部隊曆練的時候養成的習慣,隻是她沒想到,時至今日,他仍然保留著這個習慣,風雨無阻。
賀明野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肩骨料峭挺括,腕骨戴著白色的束帶,略長的額發微微濕潤,耷拉在額前,倒是那雙深邃的眼睛就跟水洗過一樣,沉亮透徹。
“你昨晚不會趁人之危,趁機對我做什麼不好的事吧?”
一大早醒來發現跟他共處一室,昨晚又還睡在同一個屋簷下,她很難不去懷疑對方不會趁機打擊報複她。
賀明野目光淡淡掃了她一眼,神色玩味地挑眉:“你還學會惡人先告狀了?”
“……”
“需要我替你回憶一下,你昨晚的所作所為?”
“你是怎麼借酒行凶,又是怎麼——”
他懶懶垂下眼,目光落在少女瑩潤的臉龐,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語氣刻意壓低:“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