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彆跟著我。”(1 / 2)

雪落無聲。

玄衣少年被人踩著脊背壓進雪泥中,鋒利的五官染上臟汙的泥水。

他身形微動,胳膊撐在雪水中想要起來。身前那幾個男子抬腳踹向他的胳膊,狠狠踩在地上碾磨。

“老大,下手輕點啊,當心將這小子弄死了,這可是宮裡的皇子呢。”

“呸,宮裡的皇子又如何,還不是淪落到鄞城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就是,聽說他娘也是下賤的宮女,爬上陛下的龍床才有了他,怪不得被陛下發配到鄞城來了。”

幾個男子圍著地上狼狽的少年,口中不斷吐出惡毒的話語。

薑善寧躲在拐角,手指覆在紅唇上,隻露出一雙大眼睛,糾結的望著那邊。

那個少年正是蕭逐,眼下卻被人欺負,她來這裡不就是為了找到蕭逐,代兄長道歉,拉攏他嗎。

薑善寧在府裡時匆匆打定主意,可等真見到蕭逐時,她又生出不敢上前的心思。

自她重生回來不過半日,蕭逐弑父殺兄時的陰鷙眼神不時浮現在她眼前,叫她心生膽怯。

方才目光與他撞在一起,他那雙眼眸一如前世。

薑善寧揪著袖口,抬眸看過去時,蕭逐身下氤氳出一片血跡,混在雪泥中,緩緩蔓延。

她眼底被那片血水刺到,壓下心頭的怯意,正打算先上前救下蕭逐時,就在她猶豫的幾息間,局勢發生了變化。

蕭逐悶哼一聲,五指蜷起,手背上暴起青筋,臉色慘白。若不是他的睫毛還在輕顫,薑善寧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麵前那幾個男子見他出氣多進氣少,大發慈悲的移開了腳,抱著胳膊欣賞他垂死掙紮的模樣。

蕭逐眼眸垂著,一隻手被踩的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他輕嗤一聲,沒有受傷的左手撐在地上,支著身子緩緩爬起來。

僅僅是站起來就耗費了他不少力氣,蕭逐靠在牆壁上,右手垂在身側。他掀起眼皮,目光掠過身前幾個男子,眼底寒光儘顯。

那幾個男子根本未將蕭逐當回事,直到蕭逐掐住其中一人的脖頸,那人怎麼也掙不開時,幾個男子這才慌了神。

他們扳住蕭逐的胳膊,卻撼動不了他分毫。

蕭逐指骨泛白,漆黑的雙眸裡沒有一絲溫度,他五指收力,掐著手裡的那截脖頸微微一扭,隻聽見骨頭錯位的清脆聲響,男子歪著頭栽倒在雪地中。

麵前男子愣住,目瞪口呆的看著適才還在他們腳下的少年,輕而易舉地扭斷了一人的脖頸。

蕭逐勾起唇角,黑沉的眸子裡折著幽暗的光,落在他們身上令他們有種被野狼盯上的錯覺。

他們害怕起來,原來蕭逐竟是一直隱藏實力,如今這般半死不活的模樣都能掐斷一人的脖頸,他們在他手裡定然討不到好處。

幾個男子麵露懼色,爭先恐後的從巷子中逃出來。他們過於害怕,隻顧著逃跑,連巷口的薑善寧都未看到,一溜煙的不見了蹤影。

薑善寧怔住,再次收回將要踏進巷子中的腳,趴在牆邊瑟瑟發抖,偷偷打量巷子裡的蕭逐。

方才看到任人欺淩的蕭逐,以為他定是經曆了什麼非人的磨難,才變成了日後那樣。

卻沒想到早在她見到他之前,蕭逐就已是這般心狠手辣,恣意狠絕。

雪片如柳絮,一直在下,落在蕭逐的頭頂,混著他額角的血跡一同淌下。

鄞城在北地,本就寒涼,如今不過才入冬,便要裹上大氅才能抵禦寒風。

蕭逐卻隻穿一件單薄的黑衣,他拭去眼角的血跡,迎著凜冽的北風,踉蹌著從巷子中緩慢地走出來。

薑善寧半個身子從牆邊露出來,心裡頭不斷給自己打氣,眼見蕭逐即將走近,她張了張口,想要叫住他時,蕭逐漠然的視線向自己掃來。

他的雙眸如一汪幽靜的深潭,無波無瀾,在看見她時,忽地唇角翹起,露出一抹陰惻惻的笑意,眸中染上一絲決絕。

薑善寧脊背微僵,前世蕭逐弑父殺兄的那一幕帶給她的衝擊太大,她現在看到蕭逐,不自覺就會心生膽怯。

蕭逐從她身上收回視線,麵無表情的緩步走出巷子,朝著不遠處的幾座府邸走去。

白茫茫的一片雪霧模糊了他瘦削的背影,薑善寧抬起杏眼,一跺腳連忙追上去。

方才就因為猶豫沒有救下蕭逐,白白錯失了一個那麼好的時機,現在趁著蕭逐身上有傷,她更得把握好如今的機會。

薑善寧快步追上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他身側。蕭逐走過的雪地上,留下一道濃稠的血跡,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也不知蕭逐到底受了多重的傷。

她鼻尖嗅到一股血腥味,抬頭望見蕭逐鋒利的側臉輪廓,沒由來的覺得他很是可憐。

“蕭……殿下。”薑善寧咬了咬舌尖,她差點就直呼蕭逐的名諱了,還好話鋒一轉改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