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打臉 她不服輸,將來我才有好東……(1 / 2)

所有人都覺得,今晚這頓,就算是聖上親自來了,沒準都會讚不絕口,即便明楊見多識廣,不見得認為這頓飯有多完美,至少也能給個中上以上的評價。

誰知道隻是差強人意呢?

撇去吃什麼都覺得香的長信不說,冷煙從小跟明楊一起長大,雖身份屬於婢女,但吃得並不算差,也極為了解他的口味,在她看來,這頓比明府大廚做得還好。

府裡吃食講究,用的都是各種金貴食材,以“鮮”為最高追求,但眼前這位廚娘的烹飪,更有人間煙火氣,是那種累了一天回到家、吃到之後會感覺到慰藉的飯菜。

冷煙知道明楊不是計較食材的人,因此他說“差強人意”,連她也不解了。

可在座之人,誰敢質疑縣令大人的感受呢?隻能在心裡小小疑惑一下。

竺晨風聽到他們為自己喊冤,心裡稍稍舒坦了些,隻能屈膝行禮道:“多謝大人點評,我將來定會繼續磨煉技藝。”

說完之後,她便憤憤離去,回到廚房兩手抄起兩把菜刀剁肉餡,準備炒兩種鹵子,好給自己和雜役們做打鹵麵吃。

忙活一通,他們都還沒吃上呢!

方才明楊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良心受到了一點小小的譴責,現在聽到連門都擋不住的剁肉聲,心中不由啞然失笑。

這小廚娘,脾氣還挺倔。

倔了好,她不服輸,將來我才有好東西吃!

但他顯然意識到這麼做是欺負人,準備在這一棍子之後,給人點甜棗哄哄,總不能把這麼好的廚娘氣跑了。

於是,在明縣令一行人離開之時,竺晨風收到了長信送來的賞金。

明楊之所以派長信去,蓋因這小子雖然沒出息,見了美食常常不夠得體,但嘴甜會說話,會逗人開心。

“姐姐,這是我們少爺讓我交給你的,一共五錢銀子。”少年把碎銀子放在灶台上,被燭光映著的眼神非常清澈,讓人很難跟他生氣,“少爺說,今夜開銷不好從社學裡出,你把食材消耗的錢補回去就是。”

竺晨風點點頭,推回了三錢:“貴一些的食材也就是豬肉和鯉魚,用不了這麼多。”

“剩下的自然是給姐姐的辛苦費,你就彆客氣啦!少爺還說姐姐再接再厲,做的菜一定會越來越好吃。”長信笑得眉眼彎彎,壓低聲音道,“他確實挑剔了些,你可彆往心裡去,我們都覺得你很厲害了,不比京城的禦廚差!”

竺晨風倒不會因為被明楊說“差強人意”而不爽,畢竟他內心所想早就被自己聽了個清楚明白,她納悶且鬱悶的地方在於,為什麼這人心裡誇,表麵卻給出那麼保守的評價。

聽到長信轉達的這話,她突然醍醐灌頂。

好啊你個心機帥哥,原來隻是為了吃更多好吃的!

不賺你的賺誰的?!就當精神損失費了!

竺晨風利落地把那五錢銀子收了起來,笑道:“明白明白,多謝你,我會繼續努力,力爭上遊!”

後廚院外,周管事送明楊離開,冷煙隔著兩步的距離跟在他們身後。

雖說為縣令大人的評判感到迷惑,周管事得表麵上還是得客套兩句:“可能是有薑老三的手藝作對比,竺姑娘做的菜對我們而言已經算得上是珍饈,下邊的人傳得誇張,連累您白跑一趟,卑職實在是……不好意思。”

“無妨,能為‘魚躍龍門’來一趟,我也不算白來。”明楊淡淡笑道,轉而故意問道,“我見這姑娘言談舉止不似本地人,管事可知她是何方人士?”

半個月亮明晃晃地掛在天上,照亮了這位青年縣令英俊的臉,他笑容可掬,眉眼更顯精神透亮,可這般溫潤的氣質並不顯柔弱,反而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周管事見了,當下便覺得悚然。

他立刻微微弓腰低頭道:“社學新添人事變動,卑職是應該立刻上報,但又覺得為一件小事叨擾大人不太合適,本打算彙總近日社學學務後一起彙報——”

明楊抬手打斷道:“這點小事,早說晚說都沒關係,我這不是正好遇上了,順嘴問一句,管事你不必緊張。”

“明白,明白。”周管事鬆了口氣,腰身挺直道,“說起來,這姑娘身份是有點神秘,她說自己醒來後失憶,隻記得自己的名字和這一手做飯的功夫。按理說,社學這麼多孩子,是不該留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可她做飯實在好吃,我想著,這麼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威脅,便做主把她留了下來。”

話是這麼說,當時他可真沒猶豫。

明楊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管事您見多識廣,頗會識人,社學人事您做主就是,但身份不明總是不好,改日您讓她去趟縣衙戶房,能記得多少便登記多少,免得將來盤查人口時累她麻煩。”

“是是是!大人您說得是!這次是我疏忽了,我一定督促她儘快過去。”周管事連聲道。

竺晨風剛揣好銀子,就聽到管事的轉達,立刻應承了下來,表示來日得空就去。

這聰明縣太爺,估計已經猜到我的身份了,估計是不想讓人知道他曾夜探義莊,才這麼彎彎繞繞的。

不過她又十分好奇,去義莊,到底是找誰呢?查案嗎?

有什麼案子需要他親自出動?

明楊吃了滿意的一頓,心情非常愉悅,回縣衙的路上腳步都顯得輕鬆,晚上做夢比平日裡要香甜不少。

彆的不說,光那條糖醋鯉魚,就足夠他回味的,儘管睡前已經漱口刷牙,但總覺得那酸甜可口的味道還殘存在舌尖。

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到縣衙廚子送來寡淡無味的早飯,縣令大人的好心情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要不是吃過昨夜的美味,今日這清湯麵也不會顯得難以下咽,明楊與那碗麵對麵參禪了片刻,長長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