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4) 意識的深海。(1 / 2)

“警告!宿主無視冷卻時間,正在強行抽卡,可能對精神造成極大損傷!後果嚴重,請立刻停止該行為!警告!”

聞映潮屏蔽掉腦中的係統音。

“很吵。”他平靜地說。

他可以直接抽卡這件事,其實隻是個猜測。

係統說過,即便它不在,聞映潮也可以自由使用能力,限製會慢慢解除。

所以,抽卡是他獨立出來的能力,並不在係統的控製之下。

係統所做的,隻是在引導他學會正確的使用方法。

猜測落到了實處。

他感知著自己抽到的卡。

【意識空間:以自身為半徑的一定範圍內,形成一個小型的意識空間,在意識空間內,擁有對所有意識的控製權。

注意,控製時間過長,可能會使目標出現一定抗性,抗性將依照目標精神強度的高低上下浮動。且隻能在宿主意識清醒時使用。

持續時間:一個小時。】

還好,抽出了一張有用的卡。

人偶的刀在顧默晚的小腹前停住了。顧默晚甚至感受到了冰冷的刀尖抵在身前,渾身燒灼起來。

隻差一點,那把刀就會捅穿進去。

就算表麵上再怎麼維持理智,他現在也隻是個十七歲的學生。顧默晚驚魂未定,還沒回過神,就被聞映潮拉了出去。

隨後他把人偶一腳踹進辦公室內,順便合上了門。

從準備離開辦公室到現在,隻過去了短短的三十秒。

顧默晚還沒調整好自己,他急切地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卻沒辦法立刻做到。

刀尖險些要了命的感受太真實,對死亡的恐懼,在他精神的那根弦上來回摩擦,令人難以思考。

外麵守著的不止那一個提刀人偶。

見聞映潮終於出來,人偶們“嘻嘻”地笑,腳步在地麵摩擦,從走廊的兩頭向他靠近。

被包圍了。

“我們去看現場。”

聞映潮似乎毫不在意人偶的目光。這種時候,他說出口的話平靜得可怕。

“你怎麼了?”

顧默晚很敏銳。

他覺察到,聞映潮的狀態有點不太對勁。

但究竟是哪裡不對,他又說不出口。

畢竟他根本不了解聞映潮,一個今天才認識的人。

“我撐不了多久,”聞映潮說,“現在暫時不會有事,我也不會讓你出事的,放心。”

顧默晚反應過來:“人偶停手是因為你?你做了什麼?”

“我……”

聞映潮的嘴角溢出一口鮮血。

他現在是意識體,精神上的損傷會直接加諸在身上。

聞映潮伸手捂住,想把血咽回肚裡。

“去看現場,”聞映潮再一次重複,“彆讓我的……白費。”

在意識空間的範圍裡,接近的人偶全部都呆呆地滯在原處,甚至保持著被剝奪意識前的動作。

“我知道了。”顧默晚攙扶著聞映潮,“我會儘快一點。”

聞映潮拍拍顧默晚的後背,以示安慰。

果然,係統說的精神損傷不是蓋的。

聞映潮覺得自己好困。

他現在連想象抽卡界麵的力氣都沒有了,操縱太多空間內的人偶,給他本就薄弱的意識帶來了極大負擔。

“清醒點,彆睡。”顧默晚拍拍他的臉,“和我聊天,你到底做了什麼?”

“……”

聞映潮撐起眼皮說話:“你就當我覺醒了吧。”

顧默晚問:“執靈者?你這情況是能力帶來的副作用?”

“嗯。”

他是真的連多說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了。

見此,顧默晚也不再多說,隻在聞映潮要倒下去的時候掐他一把,要他清醒。

這種精神上的折磨更像溫水煮青蛙。

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抽過卡後,他甚至能看到空間內的每一層意識,撥動上麵的絲線。

直到大腦愈發混沌,意識變成星星點點的金花,一切都變得模糊縹緲。他嘗試再去觸碰時,才發現自己早已千瘡百孔。

從這裡到樓梯口的那段路不算長。

“已經到了,你坐一下,先彆倒,我馬上帶你找個地方休息。”

他慢慢蹲下身,讓聞映潮靠著牆壁坐下。

聞映潮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我,看不,清,東西,了。”

“我儘快。”顧默晚說。

現場的痕跡沒有被清除。

顧默晚回頭確認了一下人偶與他們的距離——有些甚至馬上要掙脫控製,蠢蠢欲動。

他心急如焚,可他不是偵探,沒辦法如小說中那樣,一眼看出真相。

顧默晚忍著嘔吐,逼著自己去想。

布偶老師的棉絮鋪滿了樓梯,濕乎乎的,卻並不整齊,東一片西一片。

娃娃頭被硬生生切斷,倒在另外一層階梯上。

玩偶的身體碎成一塊塊布,和頭堆在一起,切口很爛,不像是裁紙刀之類的東西造成的。

手法極其殘忍。

“不對,”顧默晚自言自語,“頭部的斷口很整齊,和身體的損傷不同,處理這兩者用的不是同一種工具。”

什麼情況下會刻意用兩種工具來行凶?

除非作案者想掩蓋什麼。

顧默晚正思考著,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重重的悶響。

他驚了一跳,立刻回頭看去——

與此同時,人偶回過神。

它們舉起了手裡的剪刀。

“宿主,我理解你當時想要救人的心情,但是……沒有下一次了。”

這是聞映潮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黑暗像上湧的海潮,瞬間就將他吞沒其中,他溺在水底,呼吸不能,看不到光。越掙紮,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越往下沉。

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