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魚上鉤 除魚都釣(1 / 2)

林德花了幾天熟悉自己的工作,跟饒有福認識布匹種類的區彆,不同布匹的價錢差距,認識了數位經常來買布匹的客人和跑腿小仆。因他長得特殊,還引來不少人好奇來圍觀,卻不買布,都被饒有福客氣請走,久而久之,就沒人對他少見多怪了。

半月過去,他對這家布坊的生意整體得了解差不多了,月俸發下,生活正式安穩下來。

他和饒有福混得很熟了。饒有福是饒家的遠房親戚,傍上饒老爺得一份活乾,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嘴皮子倒伶俐,能把普通的東西誇出花來。另一個跑腿送貨上門的王生財,有妻有女,不愛說話,林德與他也找不出什麼話題來。店長老張頭秀才出身,總是儒生打扮,書不離手,偶爾會吟幾句詩,做事沉穩,管得很寬鬆,看手下摸魚混日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林德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也有精力思考下一步行動了。

首先第一要緊的是修煉,儘早恢複實力,打開金鈴空間,把他用不著的那些符籙法器賣出去,有錢才有底氣。

在巫雲山,很多事情他都是指派或暗示有實力的秘語人和信仰他的大妖去做,現在他孤身一人,重擔得自己來扛。

他在月光下拿著一支木棍兒,在沙地上寫寫畫畫,仿佛隻是在普通的遊戲。寫完第一個目標後,他胡亂掃平,思考第二個目標,也就是恢複實力之後的目標:傳教。

唯有傳教,凝聚更多的信仰之力,他才能完全掌控神格力量,成為完整真正的“神”,才有實力實現對巫雲信眾的終極許諾:徹底驅散巫雲詛咒。

這是最長遠的目標,也是林德一路走來的堅定希望。

當然,也是為了自己。

傳教是個麻煩事,他為了傳教方便也為自身形象不那麼獰惡,不得不給自己硬套上幸與不幸的一體化身的概念,說也掌管幸運,對惡人才降下厄運,所幸幾種神術確實能轉運——轉移厄運,相應的運氣就是變好了,沒毛病!

“到了這裡,還是要堅定這個概念。”他低聲自言自語。由此衍生的問題是,如何向潛在信徒說明傳教目的?教團成立意義是什麼,要做什麼彆人才會信你這個神?大多數人信神都是很功利化的,奉上香火錢了就要保佑我,實現願望。

何況這個世界還有修士,大神通者在凡人眼裡很接近於神了。

他思考了很長時間,在沙地上寫下好幾種設想的方案,又逐一抹平,忽然背後傳來一個奶聲奶氣的女聲:“大哥哥,你在乾嘛啊?”

來的是布坊鄰居店家的小女兒,他笑笑:“我在練習畫畫,你要過來玩嗎?”這塊本是孩子們做遊戲的沙地,他等到晚上沒人的時候才過來的。

小女娃含著指頭,眼珠轉了轉,跑了。林德沒放在心上,現在他的熟人也就老張頭和饒有福,其他人就臉熟,附近的小孩子還有些怕他,天知道孩子們父母以他為藍本編了什麼唬小孩的鬼故事。

要是大哥那張能幻化麵孔的紗還在就好了。

他丟了木棍,站起來拍拍身上,抖落沙子,回店裡歇著。

他在床上打坐,默默回想奚存青教給他的修煉法決,進入狀態後,神格自然地擴展開他的神識,輕易體會到天地靈氣的波動,很快他發覺有點不對,這裡的天地靈氣與巫雲山那邊差遠了。

稀薄到令人發指。

心思一亂,好不容易進入的狀態就破了。不過他不氣餒,這樣的修行環境實在太糟糕,狀態再好也修不成什麼,得想辦法去找一處環境更好的。

哪裡靈氣比較好?林德還沒頭緒,或許山林野外靈氣比較充足些?再聯想一些民間傳說,大點的江河都有龍王,河邊應該靈氣也不錯吧?

很快他打起了僳水河的主意,在僳水河邊乾打坐顯得傻乎乎的,如果是釣魚就顯得合情合理多了,白天上班沒有時間,還得晚上去,不管能不能釣上魚,樣子要裝夠的。

他掰了根竹子,打個眼兒,還花了一文錢買了卷粗線和粗針,粗針乓乓砸成彎鉤,裝在一起,一支簡易魚竿做好了。傍晚時分布坊一關門歇業,林德就拎著自己的釣竿溜到僳水河邊。

僳水河邊一溜排洗衣婦洗衣服,手起槌落,大聲談笑,把一河雲夕色砸得碎碎的,像一碗西紅柿蛋花湯。林德自然要避開她們,離得遠遠的,在一處草窩地坐下來,釣竿一頭壓屁股底下,中段搬塊石頭翹起來些許高度,打坐入定,老神在在。

如他所料,僳水河邊靈氣比鎮子上好不少,不過範圍比較狹小,且隨著河流方向向遠方流動,神識浸潤其中,好像在吹一場永不停歇的風,想讓它在自己身體裡停駐下來,還得費點力氣。

隨著天色漸黑,洗衣婦們陸續洗完衣服,提著木桶回去了。河邊人群愈發稀少,蟲鳴四起,那些蟲子漫天飛舞,碰到林德周邊,倏忽退去。

夜色中有人潛進河裡戲水玩耍,天越發熱起來,夜晚的河水是難得的清涼之所。在林德擴展出去的神識範圍內,戲水的人有如黑夜中的堂堂燭火,頭頂、兩邊肩膀最亮,正是民間傳說中人身上的三束陽火。

林德潛心修煉,以僳水河的靈氣程度,比鎮內好些,比巫雲山還是差一大截。坐了半天,也就堪堪摸到一點煉氣二層的門檻,虛無縹緲,不知是不是曾經修煉過遺留的幻覺體驗,或許實際水平也就剛入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