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追月 金色箭矢脫弓而出……(2 / 2)

洛雪煙衝到江寒棲麵前,想討個說法,張嘴激情輸出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是個啞巴,轉而咬牙指著他手裡的追月,憤憤地瞪著他。

江寒棲目睹了少女由懼到驚,又由驚到怒的整個過程。他看了眼她身上的白色紗裙。江羨年今天也穿了條素色長裙,她提燈衝上前的模樣跟白日江羨年揮劍斬妖的身姿也有幾分相似。

江寒棲眯了眯眼,不動聲色地放出靈力,沒捕捉到一絲妖氣。

是個人類,可惜了。他遺憾地想,居高臨下地打量起洛雪煙。

衣著樸素,未配飾品,看著不像個有地位的;但見到他不僅沒有行禮還怒氣衝衝地瞪人,也不像府裡的尋常婢女。少女很白,白到整個人像是月華所化,透著莫名的聖潔,不似人間客。

想用血弄臟。壓抑許久的殺意在腦海中叫囂,江寒棲動了動手指。

不行,太麻煩了,他身上被下了禁製,殺人將受噬心之痛。

毀滅的想法翻滾,升騰,最終化為視線的離開。

江寒棲轉身沿著來時的小路返回,他漫不經心地拋起手裡的花,看著花打著轉落下,在半空中化為灰燼,一如幻想中江羨年灰飛煙滅那般。

那晚過後,洛雪煙一看到追月就想起江寒棲折花的事,越想越氣。

追月開花不易,一共才結了六個花苞,江寒棲摘的偏偏是她最放心的那朵個頭最大的花苞開出的花。剩下五個花苞都是要開不開隨時凋謝的樣子,她戰戰兢兢地悉心照料,唯恐一個不小心就全軍覆沒,沒法交差。

好在五個花苞也算頑強,有驚無險地綻放開來。最小的花苞還未完全綻開,洛雪煙俯身,清香撲麵而來。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憐愛地碰了碰白色花瓣。

追月雖然嬌貴難養,但開出的花確實漂亮。銀白色花瓣層層疊疊,花朵飽滿皎潔,猶如天邊圓月墜落枝頭。

“我平時也就喜歡擺弄花草,沒什麼彆的愛好。”太守陳永誌的聲音從長廊方向傳來。

洛雪煙直起身子,做好行禮的準備。這兩天追月盛開的消息放出去,來賞花的人絡繹不絕。她碰到過幾次,早已見怪不怪了。

“......果然名不虛傳。”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洛雪煙循聲望去,隻見陳永誌旁邊跟著一位身穿桃色齊胸襦裙的嬌俏少女,梳著一對雙羅髻,兩邊各綴一隻帶金色流蘇的珍珠發釵,像隻可愛的兔子。

阿年!

洛雪煙眼前一亮,還沒等笑出來,視線撞上了另一個人的身影。視線交彙,她斂起笑容,低頭避開江寒棲的目光,朝太守行了個禮。

“這位是負責打理庭院的洛姑娘,洛雪煙。追月嬌貴,那時眼看著就要全枯死了,多虧洛姑娘技藝高超,把這一片花都救了回來。”陳永誌真心實意欣賞洛雪煙的養花技術,逢人就誇。

“好漂亮,”江羨年第一次見到追月,眼睛都看直了,她轉頭對洛雪煙說,“你養得真好。”

洛雪煙害羞地對她笑了笑。

“原來這花叫追月嗎?確實好看。”一直沉默不語的江寒棲冷不丁加入了對話。

洛雪煙瞄了他一眼。他今日穿著白鶴浮雲樣式印花的暗紅圓領袍,頭戴紅金玉髓發冠。一身紅襯得唇更紅齒更白,看起來就像是恣意隨性的貴公子。

“可惜隻能遠觀。”江寒棲說這話的時候看著她,嘴角含笑,明顯意有所指。

洛雪煙心領神會,登時火冒三丈,不再看他。

“江公子若是喜歡,我手裡還有些追月的種子。”陳永誌沒注意到江寒棲和洛雪煙之間的彆扭,他見江家兄妹都喜歡追月,便想借追月向江家獻個殷勤。

“阿年想養嗎?”江寒棲把問題拋給江羨年。

“這花不是不好養嗎......”江羨年為難地看看追月,又看看江寒棲。

“那就是想要了。”江寒棲點破江羨年的心思,“勞煩太守了。”

洛雪煙在一旁看著兄妹和睦的畫麵,暗自感歎江寒棲演技真是爐火純青。若非知曉他前期對江羨年抱有強烈殺意,她完全看不穿“溫柔兄長”的真麵目。

明明是惡鬼,卻生了張人畜無害的臉。

“洛姑娘。”神遊之際,陳永誌忽然叫了她一聲。

洛雪煙眨眨眼,發現三個人都在齊刷刷看著自己。她心虛地指指耳朵,擺擺手,示意方才沒聽。

“你教下江公子如何養追月。”陳永誌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直接讓洛雪煙炸了。

教誰?江寒棲?那人心思千回百轉,跟他來往無異於與虎為伴。她可不想去招惹他。

“洛姑娘她.....”江羨年看到洛雪煙做手勢,驚覺她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

“洛姑娘口不能言。”陳永誌替她解釋。

“抱歉,我.....”江羨年怕自己心直口快戳到洛雪煙痛處,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難怪隻是張了張嘴。江寒棲記得那晚她看到他手裡的追月後嘴張張合合,沒出一點聲,現在想來,很可能是在罵他。

不遠處的少女在對著江羨年笑,眼睛彎得像一彎月牙,五官在明媚的笑容裡伸展開來,消融了身上的疏離感。

她見到他的時候可沒這樣笑過,不,彆說笑了,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惱怒模樣。

不笑就哭好了。殺意翻騰,眉間金蓮瞬間變紅,又立刻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