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一襲紅衣的貴公子撐傘不語。屋內,濃眉大眼的小道士熱情送傘。
處在雙男主修羅場裡的洛雪煙表示:整挺好,左右為男,就是人有點想死。
“他是你家裡人嗎?”今安在見江寒棲麵色不善,壓低聲音問洛雪煙。
頂著江寒棲冷到仿佛能殺人的目光,洛雪煙點了點頭。
江寒棲沒說話,朝她勾了勾手。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帶著強勢的壓迫感。背後,是黑沉沉的天空;身上,是紅豔豔的華服。他整個人背光站在那裡,活像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浴血惡鬼。
洛雪煙根本不敢忤逆,乖順地走到他跟前。
江寒棲的視線落到今安在身上。
“你是那位公子!又見麵了,上次的事多有得罪。”今安在認出江寒棲,自來熟地打了個招呼。
江寒棲視線往下一落,看到他手裡的油紙包。執傘的手青筋暴起,眉心蓮染上了些許紅色。
洛雪煙打了個寒顫,心跳漏了一拍。不能讓江寒棲繼續留在這兒了,會出事的。
【我們走吧。】
本子擋住了視線,江寒棲垂眸,洛雪煙討好地衝他笑了笑。
笑得比剛剛假多了。江寒棲心無波瀾,一言不發地盯著她,殺意在眼底湧動。
“沒想到你就是洛姑娘的家裡人,好巧。”今安在並沒有發現身旁兩人氣氛怪異,自顧自地往下說。
話音剛落,鴉羽般的長睫顫了顫,江寒棲冷笑一聲:“家裡人?”
好大兒你彆說了!
洛雪煙此時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勉強維持體麵的笑容,晃了晃本子,指了下上麵的字,大著膽子去拉江寒棲的袖子。
見他沒反應,她鼓起勇氣擠到傘下,拽著他走出書屋。
鞋子沾水即濕,涼意順著腳傳遍四肢百骸,鱗片頃刻布滿小腿,兩條腿像粘在一起,寸步難行。
壞了,忘了還有下雨這茬!洛雪煙鬆開手,退回屋簷下。
“怎麼了?”今安在正欣賞兩人郎才女貌的背影,卻看到洛雪煙慌慌張張跑了回來。
洛雪煙剛擺手示意無礙,江寒棲就送上了冷嘲熱冷:“才第二麵就這麼舍不得了?”
救命啊,修羅場是什麼人間疾苦。洛雪煙心力交瘁。
【過來下。】
她舉著本子,衝站在雨裡的江寒棲招招手。
【有話跟你說!】
洛雪煙手都快搖斷了,江寒棲才不緊不慢地踱步走到她麵前。
【我現在不能走。】
“理由。”
然後,江寒棲看到洛雪煙看了眼今安在。
早已麻木的心猛地豁開一道口子,毀滅的欲望頃刻間達到頂峰。
為什麼?才見了第二麵......為什麼可以這麼輕而易舉拋下他?
為什麼?為什麼一個兩個都......
天上劈下一道閃電,赤紅自蓮花底端吞噬了金色,握著油紙傘的手微微顫抖。江寒棲眼中的光黯淡下去,朝洛雪煙的脖子伸出了手。
都該死……
暖意裹住了冰涼的指尖。
江寒棲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洛雪煙用力拉了一把。他不得不順勢往她的方向彎下了腰。她變本加厲,又是一拽,勾上他的肩,強迫他低下頭。
少女的馨香霎時包圍了他。
“你!”一頓操作下來,妖性退了個七七八八。江寒棲眼神清明,腦子卻一團糟。
她想做什麼?
洛雪煙衝江寒棲使了個眼色,想讓他看一眼本子上的內容。然而對方並不配合,仍是跟她大眼對小眼。
真是一點默契也沒有。
洛雪煙歎了口氣,用食指戳了下江寒棲的臉。
沒辦法,他肩太寬了。她本來想的是掰著他下巴調角度來著。
【下雨,我尾巴要長出來了。】
江寒棲不由自主地想起錦鯉尾巴掃過手指的觸感,像碰到了一團虛無縹緲的雲。
“就因為這個?”他反問。
洛雪煙點了點頭。那不然呢?江寒棲覺得她為什麼跑回來?
她鬆開手,在本子上寫道:【雨停再走。】
“現在就走。”江寒棲堅決道。
洛雪煙傻了。
做妖不應該低調些嗎?枉她還煞費苦心背著今安在給他傳小紙條。再說她長出尾巴怎麼走,在雨裡遊回去嗎?
“你拿傘,我背你。”江寒棲言簡意賅。
啊?洛雪煙疑惑,洛雪煙不解,洛雪煙大為震撼。
【說不定雨馬上就停了呢。】她勸道。
“等不了,就現在。”江寒棲鐵了心要走,把傘塞到洛雪煙手裡,背對她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