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說話 蒼穹之下,夜色融……(2 / 2)

她看了眼臉色慘白的江寒棲,定了定神,鮫歌脫口而出。

歌聲千回百轉,溫柔低沉,像是某個風和日麗午後遇見的海,安安靜靜地接納天地萬物。那片海何其廣闊,無論是新生的魚兒,還是枯葉的殘渣,它從來不會拒絕,生的希望與死的輪回在浪中交織纏繞。

被劇痛割裂的靈魂重歸□□,江寒棲吐出一口濁氣,聽到哼唱聲,抬起眼皮,轉了轉眼珠,看到洛雪煙的臉。

“不用唱了。”他開口,聲音沙啞。

“你醒了!”洛雪煙接上話。

會說話......還在做夢嗎?江寒棲疲憊地合上眼。

“還疼?我還是接著唱吧。”話音落,哼唱起,歌聲像極了真正的她。

江寒棲睜開眼,注視著夢境裡的洛雪煙。身上有了力氣,他想抬起手動用妖力,結束這個荒誕的夢境。

有東西縛住左手,他甩了下,沒甩開。

暖的。暖的?!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到握在一起的兩隻手。

洛雪煙察覺到他在掙紮,鬆開手。就在這時,歌聲戛然而止。

“洛雪煙?”手指彎曲,手心貼在一起。

“嗯。”洛雪煙下意識應了聲,驚訝地發現聲音又回來了。

莫非......她掙脫江寒棲的手,試著說話,沒聲。她又握回去,叫了江寒棲的名字。

“嗯?”江寒棲有回應。他聽到了。

“我知道怎麼才能開口說話了!”洛雪煙喜出望外。原來牽手是聲音開關。

“什麼?”

“你看。”

洛雪煙鬆開手。

江寒棲看到她嘴在動,但聽不到說了什麼。她握上他的手,嘴張開:“能聽到我說話嗎?”

這下輪到江寒棲吃驚了,他答道:“能。”

“早說牽你的手能說話啊,不用做一輩子的啞巴了。”洛雪煙愉悅地笑出了聲,垂在臉龐的長發跟著搖擺,發尾蹭過江寒棲的臉,他感覺有些癢,不自在地偏了偏頭。

她熱得像個小火爐,體溫隔著一件薄薄的中衣傳到他身上,令他生出一種在夜裡曬太陽的錯覺。

“你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洛雪煙轉頭問江寒棲。

“沒事了。”江寒棲搖搖頭。

“你有力氣起來嗎?地上涼,我扶你到床上去。”

“有。”

江寒棲靠著洛雪煙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床邊坐下。

“你坐在這兒,我去點個蠟燭。”洛雪煙放開他。

江寒棲看著她的身影逐漸遠去,恍惚了下,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還困在夢裡。

在他屠殺的那群妖獸裡,有一隻夢魘,臨死前給他下了夢魘術。

他入睡後,夢魘術生效。封存在記憶中的苦痛化為接踵而至的噩夢,將他強行拖入不願麵對的過往裡。

舉目不見光,所見皆絕望。

無生妖性失控,蓮心針跟著發作。他痛醒了,渾渾噩噩爬起來,半夢半醒間進了洛雪煙的屋子,正要叫她起來,他眼前一黑,疼暈過去。

最後一個夢和現實混在一起。

他夢到自己倒在地上,苟延殘喘。洛雪煙取下縛魂索,丟到他身上,轉身笑著奔向那個小道士。

燭光驅散黑暗,眼前驟然亮起來。

夢裡無法留住的少女站在不遠處。手上沾著他的血,衣服沾著他的血,就連圈住手腕的縛魂索也是他的血。

江寒棲油然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快.感,他的血弄臟了她。

夢裡,洛雪煙一步步離他遠去,抽出手,跑向他人。

現實,洛雪煙一步步向他走來,伸出手,觸手可及。

她就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冰涼的指尖搭上手心,滑過延伸到食指側麵的生命線。掌心朝上,五指合攏,他將暖意囚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