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 他是她自少時便愛慕的人。(1 / 2)

狂雲碎 龍骸 4076 字 1個月前

她絕不能死在謝妄雪手裡。

她本就與謝妄雪不睦,倘若讓他知曉自己苟活下來卻成了這副模樣,她的存在便是恥辱,下場恐怕比那些無辜女子還要淒慘。

接下來的日子裡虞丹嫿謹小慎微,經過東平不敢入城,在郊外的荒寺過夜,曾經的皇家供寺已經滿目瘡痍,到處都是血跡灰塵,她迷迷糊糊靠在蒲團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行囊被拖扯,尖刀劃地發出“呲啦”一聲,虞丹嫿警覺地睜眼一把抓住“賊人”的手腕。

“壯士饒命!壯士饒命!!”那是個瘦弱的少年,穿著素色的麻布衣裳渾身臟兮兮,被發現後一個勁的跪地求饒,手裡還緊握著偷竊未遂的燒餅。

“想吃直說便是,作何要偷?”虞丹嫿說完,拉緊了臉上的麵巾。

少年跪癱在地,“郎君有所不知,我們從‘青城寨’逃出來了三天,滴水未進,實在餓得受不了了,我才出此下策。”

聽到那個字眼,虞丹嫿的心即刻軟了幾分,隨即將一小半乾糧遞給他,驀地又收回了手,問:“我們?”

“對,是我們!除了我還有我家公子,先是遭金兵圍剿又遭食不果腹,實在可憐。”少年再次跪下,露出了他的靴子,上頭還繡著一圈金邊花紋。

除了軍營團練使的品級沒人敢穿這樣的靴子。

虞丹嫿陷入沉思,倘若在京中樞密院任職,他們掌管著營內出入的人與物,如此就能知道裴越公子的去向了。

正準備問,少年指了指她所攜的藥酒。

“太好了!”他說,“我家公子舊傷複發,都拖了兩日,正愁沒有藥物醫治!郎君,這酒多少錢可賣?”

“不要錢。”虞丹嫿垂眸思量了會,拿起東西,“我同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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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平生在荒寺禪房昏睡了半個時辰,感覺像睡了三日之久,聽見木門“吱呀”一聲,他即刻警覺,拿劍防守。

虞丹嫿看著眼前的人穿著沾滿血的胄甲,眉眼清雋俊秀,眉眼模樣顏色深,這樣顯得有些不好相與。

竟然是他,謝平生。

她心口怦然,一時眉頭微蹙,又死命將其壓製,她悄然把麵巾係得更緊。

從未想到能在此地遇見謝平生,那位十六歲便統領萬軍收複失地的少年將才,皇親貴胄,徽宗十四子謝平生。

他是她自從少時便愛慕的人。

虞丹嫿強撐著不讓自己露出異色,垂著頭自若地將藥放在了他身側。

“你是何人?”謝平生坐起身子,打量問道。

虞丹嫿隨即想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回兩位軍爺,我住在附近山上,見天色太晚就落腳在此處,若非你同伴有求於我,我也不會來。”

他垂下眸。“多謝了。”

“沒有彆的吩咐,那草民先回去了。”

“慢著。”

虞丹嫿腕骨被謝平生握住,她指尖些許發顫。

謝平生朝隨從使了個眼色,對方即刻明了,作勢要搜虞丹嫿的身,她嚇得趕忙後退環住身子。

“公子多擔待,正逢兩軍交戰,不得不防。”侍從誠懇道。

她嚴詞拒絕:“不行,絕對不行!”

推搡中虞丹嫿的麵巾滑落,露出女子的秀美麵容,僅一瞬她又重新戴好,驟然的寂靜讓心口狂跳,她腦中劃過許多,唯獨害怕謝平生會認出自己。

“抱歉。”謝平生淡漠啟唇,與虞丹嫿宛若初見,“原是個姑娘,”

他們已有三年未見,就算現在的自己站在阿母麵前她都難以認出來吧,虞丹嫿慌措的理著衣裳,驀然裴越的軍牌猝不及防的落在了地上。

侍從一瞬間撿起,草草掃一眼便訝異了,“公子你看,這不是裴大人的物什嗎。”

侍從把牌子交給謝平生。

“騙人。”謝平生接過後朝半空拋了幾下,動作利落。

謝平生唇一啟,笑意就四散,有點浪蕩意味,這讓虞丹嫿感到陌生,他道:“你說你住在附近山上,不對,你在撒謊。”

“此乃我部下的私人物件,他從未踏入過這青城寨。”謝平生眯眼隱了殺意,“險些就被你這廝蒙騙了.....你到底是誰?”

看這局勢,她莫不是被當成敵軍了?

那可不行!

虞丹嫿急中生智趕忙跪下:“那裴越!是我兄長……”

她佯裝悲愴,“而我名喚裴雲,是他幼妹,受家父所托尋找兄長下落。”

話音落,眼前二人陷入沉寂。

虞丹嫿抬起頭,驚愕:“莫不是兄長出事了?”

未等來回答,荒寺破落,擋不住陣陣寒風,隨著細微蟲鳴驟止腳步聲越來越明顯,廟內的幾人都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