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雪 癲狂模樣散去又是豔麗的上位者。……(1 / 2)

狂雲碎 龍骸 3711 字 1個月前

看著偌大的書院蕭條死寂,誠如虞丹嫿此刻的心境,早在大中祥符二年,虞家祖輩在宋城縣與舊友戚同文合力出資三百萬金,造舍百間,聚書千餘卷,博延生徒,講習甚盛,虞家倒台,最大的倚仗已無,此地自然是遭人唾棄再無從前的光景。

虞丹嫿篤定父兄不可能做出叛國之事,但密州將士的疑案又難以知情,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麼能扭轉這一切。

恍惚中虞丹嫿想到了謝妄雪。

她的夫君。

夜裡的雪下的很大,伴隨著凜冽朔風近乎將人吞沒,虞丹嫿顧不上旁的抹著淚一股腦往皇宮奔去,漆黑的宮門猶如一堵厚重的石牆,矗立於此卻像隔開了天與地。

她太急了不斷地叩門,渾然忘記亂扣宮門者將受到嚴懲,當敲到第三下時,隻見值守的禁軍朝此而來,很快將虞丹嫿圍住。

推攘掙紮中,“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放我進去!虞將軍是清白的!”

“哪來的瘋鬼?”幾人罵她:“夜扣宮門,違者當誅!”

“我是蘊王正妃虞氏!誰能阻我!”虞丹嫿爬起身,情急之下在身上摩挲出了那份宮中玉牒,這是唯一能證明自己身份的物件。

“什麼玩意兒?老子不稀罕看。”為首的禁軍一把奪過玉碟扔地上,玉牒碎了一地,虞丹嫿的心仿佛也跟著碎裂,接著一聲聲刺耳的辱罵後,“正妃虞氏早就死了!我看你這廝是瘋了心,夜扣宮門不說還冒名頂替胡言亂語,罪加一等,來人,押下去。”

刑部詔獄漆黑不見五指,虞丹嫿渾渾噩噩的被扔進潮濕臟亂的牢房裡,到處都是哀嚎與哭聲,哀莫大於心死,她好似哭不出來了,蜷縮著身子等著厄運一點點把自己蠶食殆儘。

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牢房的抽泣聲停止,一塊硬邦邦的饅頭滾到虞丹嫿腳下。

“聽說你是叩宮門被抓進來的。”一道沙啞輕微的女聲響起,“吃飽了上路吧。”

虞丹嫿的心口一頓,因為這個聲音太熟悉,所以不自覺的抬起頭看過去,月光下三兩個小丫頭蹲坐在一起,為首的姑娘朝她苦笑,眉目清麗又分外眼熟。

“馨兒......”她試探的喚了一聲,卻不敢確定,“是你嗎,馨兒?”

直到小姑娘周身一顫,焦急忙慌的湊到欄杆前愕然地看著虞丹嫿,才徹底認出來她就是從小一同長大的婢女。

馨兒是虞老夫人收養的孩子,地位不同於旁人,從虞府深閨,再到著嫁衣出閣便一直陪伴著虞丹嫿,蘊王府那些女人們不好惹,數次爾虞我詐中多虧了馨兒的警覺才讓虞丹嫿化險為夷,所以二人關係早已不止於主仆,隻是在戰亂伊始,她被擄去北方,馨兒隨著逃難的南遷大隊離去,二人就此失散。

如今倒也算故人重逢了。

深夜戌時,刑部詔獄。

二月到底還是冷的,天霧蒙蒙的,月亮被雪捂死了。

與馨兒一番交談後虞丹嫿得知對麵那間牢房裡的姑娘也是逃出來的,逃出來後回到故土,她們被軍衛發現身上金人給烙下的印記,那些軍衛不聽她們的求饒哀嚎,硬生生活脫帶拽帶進了詔獄,說這是蘊王謝妄雪下的死令,隻要是從金人裡出來的宋人,管他這難民身份是真是假,統統都當叛國奸細處理。

“謝妄雪……”虞丹嫿聽到此處心尖都被扯爛了,曾經好歹也算相敬如賓的夫君,怎的會那般狠毒不講情分?

馨兒她們來了已三日,說是不久便要被拉去處死,於是整日哭個不停心裡還盼著有人能來救她們。

她們年紀還小,哭累了就合眼睡了。

這處的牢房極為狹窄,一共兩間,一間關了馨兒她們,還有一間,關的就是虞丹嫿,如今清醒著的就她一個了。

虞丹嫿靜靜端坐著,地上鋪了薄薄一層早已發潮的稻草,牆角安置著一張破舊木床,空氣中彌漫著惡臭的黴爛氣味。

她垂眼瞧見雜草堆裡的乾饅頭,咽了咽嗓子,隻掰了一點兒塞嘴裡,剩下的全又拋回了馨兒那件牢房,幾個姑娘哭累了怕是要餓,一會要是餓醒了還有點東西吃。

總得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出路。

她把那小塊饅頭塞嘴裡,就算是在詔獄裡她依舊有著大家閨秀的該有的禮儀,就靜靜地咀嚼,一點聲音也沒有,發白的唇微微動了動,溢出的卻是哽咽。

饅頭入嗓子時尖銳如刀片,她忍著吞下,就像是方才在行宮外受的屈辱。

她是蘊王正妃,怎的會這般狼狽?

——哐當!

忽的,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談話,接著是開鎖聲,牢門猛地被人打開,十幾個衙役護軍井然有序地走了進來,他們中間站著個身披青灰色鬥篷的男子,他身形高挑,站姿極為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