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鑣絕情夜(重寫) “帶回去,鎖上!……(1 / 2)

桐油火把滋滋燃燒,荒林內布滿了弓箭手,所有箭矢都對準了這幾位不速之客,寒芒乍現。

穆歧之子烏魯森圖握著佩刀,雙目仿若無神。

穆歧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憤憤罵道:“沒用的東西!眾人聽令——今有奸佞禍亂邊境,本官身為成都府路轉運使,當儘責護衛百姓安寧!弓箭手速速準備,將賊人擊殺之!”

四周的弓箭手得了令,不約而同地拉滿弓弦。

烏魯森圖見狀立刻跳下馬擋在柳柒身前:“住手!住手!阿爹您不能殺他!”

穆歧怒極,對周遭的侍衛們喝道:“一群飯桶,還愣著做甚,趕緊把少主帶走!”

“誰敢碰我?!”烏魯森圖揮刀斥退侍衛,轉身看向柳柒,眼眶驀地泛紅,“你為什麼要騙我?”

柳柒語調雖然溫柔,卻儘顯疏離:“被騙的豈止你一人?”

“我……”烏魯森圖頓時語塞,“我並非有意要欺瞞你。”

穆歧一揚馬鞭,毫不猶豫地抽在烏魯森圖身上:“混賬東西,你和他廢什麼話,趕緊動手殺了他!”

烏魯森圖被抽得麵色發白,趔趄著後退了好幾步。他抬眼看向自己的父親,眸底溢滿水花:“阿爹,您放了他吧。”

穆歧倒吸一口涼氣:“今日阿爹若是放了他們,明日便是你我的死期!阿爹謀劃了十年,為的便是重返宗哥城!你如今居然為了一個男人罔顧阿爹的大計,甚至連阿爹的死活都不顧了!你們才認識幾天,他就值得你這般付出?!”

柳柒見他父子反目,趁機開口:“工布王,你父子二人李代桃僵冒充我朝臣子,於情理不合、於法度不容!且你身為納藏國王室宗親,卻在大鄴境內擅自屯兵,甚至侵占大鄴國稅謀取私計,今又企圖誅殺友國之臣,實有挑起兩國戰禍之嫌。若能主動請罪伏誅,大鄴或許可以不予追究納藏國之責。若是執迷不悟,大鄴將出兵征討納藏。你一個小小的工布王,擔得起兩國戰火之責嗎?”

穆歧佯裝無辜:“柳相說話可要憑實據,我何時侵占你們的國稅了?”

柳柒正色道:“成都府路之歲貢被你私下克扣變賣,每年賦稅也多數流入爾之私囊,每一筆均被知府冉年記載在冊。如今這些錢財悉數被運來此處用以充實納藏兵馬,工布王竊取他國賦稅,罪無可恕。”

穆歧神色微僵,旋即大笑幾聲:“哈哈哈哈!柳相果真是明察秋毫,但柳相應該不知道今日為何會身陷囹圄吧?冉年雖不是個好官,對妻兒卻是極忠誠,若非本王與他聯手,你們豈會輕易來到雅州?”

雲時卿眯了眯眼:“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我們的身份,甚至和冉年串通一氣引我們來此。”

穆歧笑道:“本王能在蜀地潛伏這麼久,自是對朝中的官員了如指掌。隻是吾兒年幼,不慎被人欺騙,本王不得不兵行險招,引你們來此邊界之處。眾所周知,邊境匪寇流患不斷,即使你們葬身此地,也斷不會有人察覺。”

雲時卿哂笑:“一國丞相葬身荒野,天子豈有不查之理?普天之下莫非皇土,陛下情報遍布各地,自柳柒進入蜀地那日起就有密報源源不斷地送往京城,工布王覺得能瞞得了多久?

見穆歧笑容微僵,雲時卿又道,“工布王莫要忘了,本相身兼樞密使一職,執掌大鄴兵馬大權,如遇危急情況,無需奏呈天子即可調動三軍。此刻本相敢和柳大人站在此處,必然留有後手,工布王若是有膽量,隻管讓你的人射出手中箭羽便是。”

樞密院自創建以來便由宦官執掌,後由文士接任。然而從本朝太祖皇帝開始,樞密院大小事宜悉歸武將掌管,樞密使一職非能臣良將不可任也。

而眼前這位,曾經隻用一千五百餘精兵就力退大夏兩萬強敵,其步兵排陣、謀略膽識非常人無法企及。

此話一出,不僅是工布王變了臉色,就連四周的弓箭手們也不自禁豎起耳朵仔細辨聽四周的動靜。

清寒夜風拂過山崗,草木皆兵。

一時間人心惶惶,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少頃,工布王冷聲開口:“雲丞相少在這裡虛張聲勢了,若你真帶有人馬過來,早該出來營救了,何必等到現在?”

他一麵說著一麵看向清朗絕逸的柳柒,眼角笑意乍現,“此刻你們身旁沒幾個可用之人,甚至還有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拖後腿,雲時卿,你拿什麼威脅我?”

雲時卿看向身側那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笑了一聲:“工布王不妨一試。”

烏魯森圖知道他爹的果決,再次央求道:“阿爹,您——”

“給我閉嘴!”穆歧揚鞭落下,毫不留情地抽在他的肩頭,鞭尾劃過麵頰,留下一道深紅色的血痕。

穆歧雖惱,卻也心疼,當即怒道:“把少主帶走!”

烏魯森圖還想反抗,然而侍衛眾多,很快便把他摁在地上並用繩索綁縛住拖回至村落。

穆歧不再猶豫,厲聲說道:“殺,一個也不留!”

待時而發的箭羽終於在這一刻離弦,猶如驟雨般飛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