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太年輕，現在不想考慮這麼多。”林春盼聲音平靜地說道，窗子上映出兩人的倒影，明明離得那麼近，卻又離得那麼遠。

林春盼將謝冬凜摟住自己腰的那雙手往下拽，那雙手就如同鐵鉗子一般，不動絲毫，謝冬凜翹起一邊嘴角，眼底卻沒有笑意，那如傘骨一般的手被他攥得通紅。

在出院那天，謝冬凜推掉上午的會議，親自開車接林春盼回家，車子駛向的方向是謝冬凜家，一切都那麼自然，仿佛林春盼就應該永遠和自己住在一起一樣。

謝冬凜努力粉飾太平，可是他們彼此都很清楚，有些東西注定是要留一輩子的。

林春盼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什麼都不想說，對於謝冬凜的安排，她連過問的話都不想說，倆人一路沉默著。

他們到底是從什麼開始變得無話可說？大抵是從林春盼醒來後開始。

起初，謝冬凜還會故意找一些話題，林春盼要麼敷衍了事，要麼乾脆一言不發，漸漸地，謝冬凜也變得沉默，有時候兩人在病房裡待一天，全程對話不超過三句。

“想吃什麼？”

“都行。”

“好。”

謝冬凜一手拿著林春盼的行李，另一隻手輕輕牽住林春盼，林春盼若無其事地抽回手。

手間的溫暖驟然消散，謝冬凜緊緊攥住拳頭，仿佛這樣就能留住那所剩無幾的觸感。

林春盼剛進門就接到許久未聯係的楊嘉禾的電話，自從和謝冬凜戀愛以後，她似乎很少和楊嘉禾聯係了。

在那次出軌事件之後，楊嘉禾和霍今也也走到了儘頭，至於後續如何，林春盼就不得而知了。

“春盼，我要去m國了。”楊嘉禾開門見山地說道，聲音沒什麼起伏，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做這個決定時自己有多痛苦，“去年我們導師立了一個很厲害的研究項目，我想去參加。”

謝冬凜沒有打擾林春盼，在林春盼接起電話後，就拿著從醫院帶回來的東西去收拾。

“你要去多久？”

“大概一年吧，這個項目很機密的，到時候說不定我一年都沒辦法聯係你。不過我學成歸來以後，身價可是噌噌噌地往上漲！”說最後這句話時，楊嘉禾故作輕鬆，即使自己的情緒也很崩潰，她依然不想讓林春盼跟著自己一起難過。

林春盼沉默著，最近她好像對待很多事情的態度都是沉默，一股酸澀感襲上鼻間，林春盼仰頭擦拭眼角，突然有一種無家可歸的感覺，就像失去母親的孩子一樣，沒有了為自己撐腰的人。

“春盼，你一定覺得我做的這個決定很草率吧，其實我已經考慮很久了。後來……霍今也求著我複合，可是……狗改不了吃屎啊，春盼，我這次徹底死心了，我不想再做無畏地掙紮，無論我給他多少次機會，結果都是一樣。這次離開，也是給我自己一個緩衝的機會。”楊嘉禾的聲音不似之前一樣平靜，在經曆過種種以後，林春盼知道，楊嘉禾的三言兩語背後是數不清的心酸和苦楚。

“你哪天走？我去送你。”

“春盼，你要是來送我，我可能就舍不得走了，你來接我吧，回國那天，你來接我，咱倆說好了啊，不許食言！”

“好。”林春盼吸吸鼻子，眼淚奪眶而出，她不知道的是，這場約定最終她還是食言了。

她再也沒有見到過楊嘉禾。

一條柔軟的手帕輕輕貼住林春盼的臉，謝冬凜垂頭看著林春盼，眼神深邃而不可測。

林春盼接過手帕，輕聲說句“謝謝”，客氣疏遠，謝冬凜斂下眼中的情緒，事情逐漸脫離他的掌控，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讓謝冬凜心煩意亂。

林春盼就像保護起自己的刺蝟一樣，疏遠冷漠地將全部的刺豎起來，謝冬凜知道，隻要他將這些堅硬的刺一根一根拔掉，刺蝟遲早會露出柔軟的肚皮。

下午謝冬凜出門開會，堆壓許久的事務像討債一樣，即使是謝冬凜也難免要露出疲憊之色。

林春盼窩在家裡看電影，學校的課程已經被她耽擱很多了，可是她現在什麼都學不進去。林春盼將窗簾拉上，屋內一片漆黑，隻有屏幕的藍光照射出來，林春盼的臉忽明忽滅，她看的電影正是不久前和謝冬凜一起看的《霧中花》。

她突然想到當時微博上盛傳《霧中花》堪比《前任3》，現在她發現有些東西不得不信。

林春盼低頭笑了笑，這是自從她住院以來到現在的第一個微笑。

低緩的鈴聲響起，來電是一個陌生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