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何熾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微博，她在打開手機、點開微博的那幾秒鐘，思緒翻湧，腦海中想了無數種可能性，媽媽沒有回複、媽媽回複了、媽媽拒絕見麵……

“好的，早上我有空，來我住的酒店找我吧。”

何熾的手竟有些顫抖，她翻身下床開始找今天穿的衣服、邊刷牙邊查酒店地址，一陣慌亂。而後突然想起，今天工作日，得跟趙子書請假，她給趙子書發信息：

“主任，今早我有點事，可以請假半天嗎？”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

“儘調報告初稿我今晚能出。”

趙子書回複：

“好的。”

繼而又補充：

“注意安全。”

何熾穿上自己最貴的衣服，還戴了首飾、噴了香水，她深吸一口氣，走出家門，像是一個整裝待發的戰士。

她來到母親住的酒店房間門口，帶著一絲義無反顧，也沒猶豫，就摁響了門鈴。

剛一摁鈴，門就開了，看來母親早已在門邊候著自己了。母親穿著家居服，沒有昨晚的濃妝，素顏，顯出些許疲態。

母親轉身進到房間裡，垂眼指著桌上的麵包、咖啡，說：“吃早餐了嗎？先吃點東西吧。”眼神躲閃，不敢拿正眼看著何熾。

何熾從看到母親的那一刻，就又想哭泣了，她心裡自嘲：這些天的眼淚比過去十年都多了。

何熾找了個椅子坐下，沒動桌上的早餐，直接開口：“當年爸爸的案子，和你有關係嗎？”

母親聽何熾這麼問，瞬間抬起頭，錯愕道：“怎麼這麼問？”

“你都知道些什麼，能不能告訴我？這麼多年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像個傻子，被迫接受這些現實。我覺得我有知悉的權利！”何熾的情緒瞬間被點燃，音量逐漸提高，聲音發顫，心臟怦怦撞擊著胸腔。

母親歎口氣：“其實當年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法官都那麼判了，應該就是那樣吧。”

何熾聽著有些可笑，隔了這麼多年，母親還是不願意如實相告。

何熾冷冷地看著母親，以沉默回應母親的含糊其辭。

良久的寂靜之後，母親複緩緩開口：

“我其實替你爸收過一些禮，沒經過你爸。”又強調，“但也就一小部分！那天紀委來家裡搜查的時候，搜出來很多東西，都是我沒見過的。隻有兩盒茶葉，我是知道的，但我也不知道打開一看裡麵都是現鈔。在那天前不久，你爸爸和我一起去街邊新開的茶室喝茶，結果正巧是你爸老同學開的，然後我們就一起聊了聊。隔天我和你三姨也去了那家茶室，臨走那個老同學送了兩盒茶葉，我覺得收個茶葉也沒什麼，就帶回家了，誰能想到裡麵都是鈔票？！還有就是一些購物卡之類的。”母親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也就是說，爸爸的錢收得沒那麼多，有部分是你替他收的。”何熾依然冷冷的。

“是的，所以我這麼些年都很愧疚，你爸爸不該被判得這麼重。我對不起你爸爸，但我後來去找了你魏叔叔，他讓我彆說出去，說家屬一起受賄屬於團夥作案，罪加一等。我，我也就沒有去坦白了。”母親始終躲閃著眼神，不敢看何熾。

何熾聽著母親遲來的道歉、躲閃的眼神，沒有擔當的態度，失望極了，更對母親的無知感到氣憤。

這種荒誕的說辭，母親也能相信？

“魏叔叔是誰？”何熾強壓著怒火問。

“就是你爸爸以前的秘書，魏翎羽。”

何熾要了母親的聯係方式，她想以後可能還有涉案方麵的問題需要問母親。

何熾回到律所，已接近午餐時間。她放下包，先去給趙子書打了聲招呼。